顧沉頓了下,把嘴裏的湯咽下去。
翁千歌有片刻的晃神,這個男人,不再是初到翁家的那個小流氓了。
她永遠記得,顧沉剛到翁家時的樣子。
不知道他吃的什麼長大的,人瘦的跟竹竿一樣,但個子卻非常高,一張臉上一雙眼睛亮的嚇人。
那時候,翁千歌就是被他的眼神給嚇著了。
導致她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怎麼好,以至於後來,他們的關係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非常惡劣。
那一天,顧沉被左雲拎到浴室,洗了兩個小時,理了頭發,換了衣服出來。
翁千歌從樓上下來,看到顧沉整張臉埋在飯碗裏,那吃相,活像一輩子沒吃過東西!可現在……小流氓脫胎換骨,熟知餐桌禮儀,嘴裏有湯,不能說話。
翁千歌怔忪片刻,心中暗笑,不論外在如何改變,一個人的本質卻是無法改變的。
何況,顧沉到翁家時,三觀已經塑成。
“這件事……”顧沉咽下湯,扯過紙巾擦了擦嘴,輕握著翁千歌的手。
語調溫柔:“這幾天忙,沒來得及跟你說,想找個時間再跟你提。
既然你問了,那我先簡單說一下。”
顧沉似是有點擔心。
握著翁千歌的手緊了緊,眼裏有期待,也有不確定。
“我想,等你畢業後,我們暫時不回海城。”
嗯?
翁千歌一時愣住,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
蹙了蹙眉,“為什麼?”
“你也看到了,我在這邊的事業,做的挺好。”
這一點,翁千歌是知道的。
雖然不清楚具體細節,但她花著他的錢,又怎麼會不清楚?
從他們在一起後,顧沉就堅持花他的錢。
明明他是翁家的養子,他花翁家的錢也是合法的天經地義的。
顧沉嘴上沒說過,但做的每件事,都在告訴翁千歌,他一點也不喜歡惹上‘吃軟飯’的嫌疑。
她喜歡他,自然樂意滿足他。
說他虛榮心也好,大男子主義也好,人總沒有完美的。
一開始,顧沉給的錢並不能滿足她奢侈慣了的生活,為此,翁千歌也常常偷偷背著他,給自己改善一下。
但後來,漸漸就不需要了。
至此,隻要翁千歌不是動輒要個天價限量款,顧沉已經完全能夠滿足她了。
說實話,她在顧沉身邊,過‘苦日子’的時間很短。
她從來不問,但她知道,這是顧沉的能耐。
他的事業應當是做的非常好,正印證了當初翁華清說過的話。
——顧沉是個人才,以後翁家是要交到他手裏的,不是因為他需要翁家,隻怕是翁家需要他。
翁千歌以為,顧沉畢業了卻沒有馬上回海城,是因為她。
畢竟,距離她畢業,還有一年多。
而原來,他並不是因為她?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有了不回海城的打算?
她半天沒說話,顧沉更慌了,手有點抖。
“千歌,你……不高興嗎?”
這不是一般的決定,他當真不敢確定,她是不是會同意。
他承認,在這一點上,他是卑鄙了。
千歌從小在父母的寵愛下長大,即使留學,也同樣是泡在蜜罐裏,她該是從未想過吧,要和父母分離。
翁千歌抬眸,蹙眉盯著他,嘴唇動了動。
沒說高興不高興,隻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