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太後, 陛下,皇後, 衛貴妃,大皇子因是江才人在娘胎裏時營養就不夠,再加上束腹帶隊胎兒是有一定影響地, 如今又是早產,才生而體弱。隻怕是……”太醫跪在地上, 隻露出一頂烏黑地滿意,他斟酌再三, 終於說出了口。
朱彥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刻殿內靜地仿佛掉下根針都能聽見似得, 隻是朱彥不開口,旁人怎麼敢先開口呢。
太後聽到這話,隻差老淚縱橫了, 一方麵是真地心疼這孩子,另一方麵是她自己地私心了,當初沒能留下自己地孩子, 今天她想留下這個孩子。
留下這個孩子, 仿佛曾經她沒能留下自己孩子地遺憾就被彌補了一般。
“皇兒…”太後抱著孩子幾乎哀求地看向朱彥, 她地目地顯而易見。
朱彥頓了頓, 隨即銳利的眼眸中劃過複雜之意,“既然母後有心,這孩子就交給母後撫養了。”
衛貴妃倒有些不太開心, 實在是意外了,明明和姑媽說好了,這孩子由她撫養,怎麼就突然……
罷了罷了,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到底是姑媽撫養了,總比皇後強。
這麼想著,衛貴妃狀若無意般抬眸望向皇後,眉眼裏滿是嬌縱之意,和說不出的得意。
皇後仿佛感受到了什麼,望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心下卻滿是嗤笑。
得意什麼?到底是無知者無畏啊。
太後大喜所望,抱著孩子滿是欣喜。
隻是,卻沒有一個人提及江才人,就這般定下了孩子的未來。
莊嬤嬤沉默的站在一旁,心下滿是苦澀和心疼。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錦繡宮仿佛又回到了過去。
浮華富貴到底是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隻是,到底不一樣了。
江才人大難不死,留下一命,隻是到底傷了根本,需要常年吃藥。
縱然她衝撞了有孕的懿妃,可到底自己也沒討到好,還害了剛出世的孩兒,太後本是遷怒的很,可到底看在孫兒的麵子上,不予追究。
隻是,到底她隻是一個才人。
隻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兒,被太後撫養,甚至作為生母她都沒能見上一見。
一個才人,哪裏有資格覲見太後呢?
如今,宮裏的大紅人兒依舊是懿妃溫舒晴,畢竟大皇子身子骨不好,誰也不知能不能養大。
江才人斜斜倚在床榻上,一縷烏發隨意垂在胸旁,直勾勾地望向窗外落日的餘暉,目光落寞無比。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她並非故意的,那一日是真的有人推了她一把。
隻是,隻是……江才人擰了擰眉,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隻是她到底還是推波助瀾,順水推舟把一切都推到了溫舒晴的身上。
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孩子成了別人的,連婉容的封號都沒了,反倒成了個她看不起的小小的才人。
這般想著,她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著笑著,眼淚滴滴答答落了下來,無端有幾分淒涼。
殿內隻留她一個人,空蕩蕩的,曾經來奉承的人再也沒有來過,這裏一如既往的空寂。
太後如今是一腔熱血全都灑在了孫兒的身上,不錯了,大皇子如今有了名字,朱承熾。
隻是,哪怕在太後的小心嗬護下依然如同小凍貓子似得,就連哭泣都是小小聲的。
因著他的身子太不好了,洗三滿月都隻能小辦一場,生怕壞了孩子的氣運。
朱彥倒是無所謂,現下他正緊張著自己的孩子呢,哪裏有空去關心旁人。
“乖乖啊。”太後滿臉慈愛地卸下了指套,愛憐地摸了摸朱承熾的小臉。
“是啊,這小孩子啊,一天一天長得快極了,偏偏我們熾兒,這小臉張開了,多可愛啊。”衛貴妃笑意吟吟地望著朱承熾,眉眼裏滿是柔和。
一旁的花嬤嬤在一旁含笑望著她們,隻是她心下還是覺得有些遺憾,可以陛下不在。
陛下,到底是生了心結啊,花嬤嬤歎了口氣。
太後隻覺得自己留下這個孩子,就仿佛彌補了當初的遺憾,也對得起先帝了。
隻是啊,她該補償的正主是陛下啊,這都兩個月了陛下除了必要的事情,就連請安也是寥寥。
太後隻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來,陛下一來,就開始絮絮叨叨小殿下的事情,卻半點未曾關心懿妃腹中的孩子,和當初對江才人的關切形成了對比,陛下心裏難免會不舒服。
她再三提醒太後,隻是到底太後不過賜下些補品也就是了。
倒是皇後娘娘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了,說是舊疾複發了這些日子都在宮裏養病,人都瘦了一大圈。
太後雖是並不大喜歡她,可到底是正經的兒媳,看到她這般憔悴,心下也是恍然的很。
唯一高興大抵便是衛貴妃了,雖然她依然沒能把陛下拉進自己的宮裏,可皇後這個跟她鬥了那麼多年的人一下子就快不行了,她心裏興奮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