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裴譽來找我,我們兩人心平氣和坐在遊樂場,望著那些快樂的像是小鳥一樣的小孩,靜默了許久。
這麼久他都不曾來找過我,現在忽然找我,讓我都不知道和他說什麼,因為我們之間真的隔了太遠,遠到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他。
他當時就坐在我身旁,眼神裏含著笑意望著前方,一直追隨著那些小孩的身影,他說,我小時候比他們調皮多了,小女孩怕的東西我都不怕,可小女孩喜歡的東西。我卻都不喜歡,他真懷疑我是不是銀河係上崩下來的孩子。
他說我不喜歡的東西,其實就是女孩鍾愛的粉色,洋娃娃,泡泡裙,公主鞋。
我怎麼會不喜歡,那隻是我裝作不喜歡,因為家裏沒錢買,就算我喜歡又如何?
由此可見,在很小的時候,我就學會偽裝自己,那樣的偽裝騙了裴譽,所以他總認為我很堅強,認為我是那種痛了。不會哭,也不會喊疼的人。
我眼睛定在不遠處買糖葫蘆的老爺爺身上,他似乎發現我視線已經飄遠了,"想吃嗎?"
我點點頭,我說,"很多年沒吃多了,不知道味道有沒有變。"
裴譽說。"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搖搖頭,我說,"試了,就算味道沒變,可感覺變了。"
他沒有理我,反而是固執走上前,停在那買冰糖葫蘆的老爺爺身上,拿了兩根山楂淋了紅糖的冰糖葫蘆走了過來,他站在我麵前,身後是洶湧的人流,像是多年前的裴譽。
他遞了一根給我道,"試一下,也許什麼都沒變,隻是你暫時心境變了。"
我遲疑了下,終於伸出手接住了,他笑著看向我,自己跟著在我身旁坐了下來,很開心自己最先吃了起來。
我看他似乎吃的很美味,也試著咬了一口,發現酸澀不已,但是外麵那層糖漿很可口。
裴譽側臉問我,味道一樣嗎?
我根本沒吃出什麼味道,隻是覺得若是回到很多年前,我們中間沒有陳榆,沒有小旗,沒有韓秦墨,沒有景家,他問我好不好吃,我一定會對他笑的很開心,毫無疑問的點點頭說,好吃。
我看向他,不想看他這樣左言右拐的,長驅直入道,"今天找我來什麼事。"
裴譽說,"搬回來吧。"
他一句話。讓我仿佛像是在洶湧的大海裏垂死掙紮,伸出手擦了擦嘴角邊的糖漿,低著頭看著腳下,"裴譽,你有沒有想過,我已經不想回來了。"
"我不希望你一步一步走入漩渦,你知道韓秦墨是怎樣的人嗎?而且景甜是你名義上的妹妹,你和她的未婚夫走的這樣近,阿含,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
裴譽擔憂的看向我,我仔細在他眼裏想要找到我要的東西,可是沒有。
我別過頭,硬著聲音說,"我喜歡他,所以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他是誰的未婚夫,隻要他沒結婚。"
裴譽忽然緊緊抓住我雙肩,他說,"你看著眼睛說這樣的話,我就相信。"
他雙手抓的我很疼,卻始終不敢掙脫,我倔強的揚著頭,裴譽眉心皺成一個川字,"我不需要你相信,這是我的事情。"
"這怎麼會是你一個人的事情!裴含,我是你哥哥,我要為你的人生負責。"
我掙紮開他的手,死死看著他,"除了哥哥!你還能怎樣!裴譽,既然你沒能給我想要的,無論做什麼事情,我都是心甘情願的,你別管我。"
我起身要走,還沒有走出兩步,他將我手臂用力一拉。我整個已經在他懷中,他說,"裴含,你為什麼總是逼我,你明知道我..."
我心內一緊,連忙問道,"明知道你怎麼了?"
他忽然又開始不說話了,我很氣憤的想要推開他,為什麼他總讓我們之間差上那一步,他總有本事讓死心的我複活,複活後,又死心,這樣反反複複,他折磨的到底是誰。
裴譽,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他卻緊緊抱住我不肯讓我有半分動彈,我們兩人的擁抱我的掙紮,讓周圍人流都有些好奇關注這邊,我臉通紅,隻能狠狠伸出腳踩他,可是裴譽就是不鬆,仿佛要跟我在這裏耗著,我要的答案他不給,我要走他不鬆,他到底想怎樣。
我忽然覺得有些無力,語調低下來道,"你到底想怎樣。"
裴譽說,"別走。"
我說,"給我個理由。"
他猶豫了許久。"我不想你走。"
我說,"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