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你們走……出去……”曦兒一邊哇哇哭著,一邊伸手指著站在對麵的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說,“不許你們看,都出去……”
那護士安慰了句說:“別傷心了,別哭了。”
“你走啊!”曦兒一邊哇哇的哭,一邊甩手說,“你懂什麼,讓我哭,你別管,讓我哭……”
我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不好意思地朝那醫生和護士笑了一下道:“我們沒事……對不起,吵著你們了……”
聽我這樣一說,那醫生和護士才茫然地對視一眼,回頭對堵在門口的病友們擺擺手道:“行了,你們都別看了,人家這是真情流露,怎麼?羨慕人家啊?都出去吧!別看啦!”
圍觀的病友們有的搖頭著,有的低語,有的在樂,都三三兩兩地轉身離開。
那醫生和護士回頭依然有些愕然地盯著我和曦兒看了兩秒鍾,才搖搖頭走出了病房,並把房門帶上了。
這天我和曦兒不知道哭了多久才停下來,尤其曦兒直哭得嗓子啞了,直哭到哭不動了才罷休。
夕兒驅車趕過來時,我和曦兒剛剛哭完,正執手相望,無語竟凝噎。見夕兒急急地推門進來,我才慌忙鬆開了曦兒的手,倏地站起身,朝夕兒仙笑道:“夕兒,你來了……”
曦兒也慌忙轉過身去,側身對我,低頭不語,依然便咽著。
夕兒也顯得慌亂,事實上,三個人都很慌亂都很不自然。
如果有可能,我再也不想看見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這種尷尬局麵,但這種尷尬局麵卻每每地上演。
我不想看到!她們兩人任何一人陷入這種尷尬,我不想她們兩人中任何一人傷心,悲戚!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這種折磨人心的局麵!
這天離開曦兒病房時,那種三人相對的尷尬局麵才算結束了―我坐夕兒的寶馬車回醫院,一路上,我們很長時間內都沒有開口說話,剛離開了三人相對的尷尬局麵,又陷入了二人相對時的尷尬局麵。
唉!為何感情就是這麼的折磨人的心呢!
把我送回到醫院後,夕兒默默地服侍我用了午餐後,就說公司有事要處理匆匆離開了。
夕兒一走,病房裏寂靜了下來。
我躺在床頭陷入了沉思,今後我該怎麼辦?我該如何麵對這姐妹倆?我該怎麼處理好這份情感糾葛呢?
出乎大家所有人預料的是,出乎我們和醫護人員預料的事情是,阿虎的病情再次陷入惡化,他再次陷入了昏迷,深昏迷!
連醫生用那筆式小手電筒照他的瞳孔,都毫無反應!
醫生對我們直搖頭歎氣,在患者及患者家屬眼裏,醫生的一言一行,哪怕是一個表情一個眼神,都可能傳達某種重要訊息。
見此情景,我不敢問,我怕,我怕聽見醫生對我們說出那句程序式的冷酷的而表麵又顯得非常優稚的話。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而那些所謂的白衣天使們究竟有沒有盡全力去搶救,似乎就隻有鬼才知道了。那天他們還連呼“奇跡”呢!還說什麼隻要阿虎能醒過來就會慢慢好起來呢!
我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我想生命中最大的壓力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來自個人的內心。外界危機所造成的壓力,遠沒有內心愧疚所造成的壓力更折磨人更持久!我舉得我愧對阿虎!
十一過後,早晚的天氣已微涼,秋風瑟瑟,那些枯黃的樹葉在風中瑟瑟的,有的開始飄落。
初夏秋冬,春發夏長秋收冬藏,這是大自然的普遍規律。
春天萬物複蘇,草長鶯飛,夏天萬物生長一片繁茂旺盛,秋天則是陽氣逐漸耗盡之際,萬物開始調零敗落。
這草木的大自然的壽命,可阿虎還年輕,他的生命還處在人生的夏季,一切繁茂而旺盛,他怎麼能就這樣凋零敗落呢?
我的心成天陰鬱著,蕭瑟一片!
這天我正在病房裏看報看新聞,病房外麵的廊道裏響起了嘈雜聲,這嘈雜聲由遠及近。
正在給我換藥的護士皺了奔到病房門口,喊了句說:“吵什麼吵!這是醫院,不是菜市場,你們要吵就去外麵大街上吵去!”
“護士小姐,”一個頗為油腔滑調又帶著幾分蠻橫之氣的男聲應道,你誤會我啦!不是我要吵,是這獨臂大俠非要跟我吵,我是來醫院看望好朋友的,可他非攔著我,你說他哪來的權利?護士小姐!”
“你來探望哪個病好?病房號多少?”護士小姐把上身探出房門問道。
囚為正在換藥,她雙手戴著橡膠手套,抬起手臂把額前的劉海兒撥到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