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顧澤給他打電話時,他正在人文樓開著主席團會議。渾渾噩噩地,心不在焉了一天, 開會竟然連手機靜音都忘記了。
書記的講話聲突然被一陣海綿寶寶尖銳的笑聲打斷, 那魔性的笑聲仿佛還在空氣中回響,一桌十五個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他。
晏禾的臉發燙, 低著頭,匆忙說了聲“對不起”, 掐了電話, 連忙把手機調至靜音。
看出了今天他不在狀態, 他們級的輔導員善意地為他開脫,擔憂道:“晏禾,你不是說最近家裏有點事情嗎?出去處理好再進來吧。”
“沒什麼重要的事。”晏禾搖了搖頭, 把桌上還在震動的手機塞進了包裏。
書記輕咳一聲,繼續著之前的話題:“今天原本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就是想找各位主席還有秘書長,輔導員們, 來聊一聊目前一些院級社團的不足之處……”
繁冗複雜地討論了一大堆,散了會。
晏禾盯著屏幕顯示的三個未接來電,仍舊坐在座位上, 愣愣地出神。直到範珺突然在身後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還有什麼事嗎?”晏禾收回思緒,合上手機,看著在旁邊坐下的人。
範珺體貼地幫他把掉在地上的筆蓋撿起來蓋好:“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晏禾把會議記錄本放進了包裏,含糊道:“沒有。”
“可是你……”
“都說了沒有。”晏禾的口氣驀然加重, 眉毛一下就皺在了一起。
從沒見過他這麼情緒化的時候,範珺愣了一下,準備好的話一下被堵在了喉嚨口。
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激了,晏禾有點疲倦地扭頭衝她抱歉地笑了笑:“可能最近太累了,不好意思……”
團員認定工作,迎新晚會的資金、節目、後期,還有大大小小的會議,和必須要重視的學業……確實會很累。範珺搖搖頭,示意沒關係。
兩人沉默尷尬地走了一路,快送她到宿舍樓下時,像是要挽回氣氛一般,範珺故作輕鬆的開口:“對了,上次簽售會時,你好像和Ralph很熟?”
“如果有機會的話,能一起出來吃頓飯嗎?”範珺的表情像在害羞,自那天以後,她天天畫起了精致的濃妝,像是在等待誰的欣悅,“我喜歡他很久了,希望能和他做朋友。”
晏禾腳步一頓,也不知是範珺臉上厚厚的脂粉堆讓他感到厭煩,還是因為向著他對另一個男人表白而感到莫名其妙。
奇怪的煩躁情緒讓他有點窩火,看著麵前共事同學的臉,也覺得變扭起來。
他斟酌著字句:“我們不熟。”
顯然不相信他的話,範珺疑惑的眼神打量著他,那天她分明看出了什麼。她探索而狐疑的眼神,莫名讓晏禾備受煎熬,仿佛是一個上了刑車被人看透的犯人。渾身都不舒服。
手機又適時地震動起來。
晏禾的心髒猛地一跳,竟生出一絲迫不及待的急切,心底暗自的期待偷偷地作祟。
抓準時機,他匆匆道了別,留下還僵在原地尷尬的範珺,快速走到較寂靜的後樹林,按下了接聽鍵。
幾乎是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他就後悔了。
短暫的衝動過後,他反應過來,知道這樣做是不理智的。
晏禾慌張地搜腸刮肚找著各種借口,最後板著麵孔,先發製人地沉聲冷冷道:“我在開會。”
“……不好意……”男人略帶歉意和小心翼翼的“思”還沒說出口。
話音突然戛然而止。
尷尬地斷在了空氣中。
因為人煙稀少,所以後樹林較為寂靜,因為後樹林較為寂靜,所以一點點動靜都聽得格外真切。
於是那聲聲細小的呻`吟和滿足的歎息,順順利利、毫無阻礙地傳達到了手機的另一端,讓即使相隔甚遠的對方也能真實體會到現場的火熱,和靈動旋律、空間環繞的良好音效。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
“……你在開什麼會?”顧澤的聲音幽幽地飄來。
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晏禾,慌亂地捂住手機,狼狽地逃竄去了宿舍樓的後門口,瞬間產生了一種看黃`片被抓住的強烈羞恥感。
幾秒鍾建造出的豆腐渣形象瞬間崩盤。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支支吾吾地連話也說不利索:“不不、不是我,哎,我沒有,不是,我是說,我沒看,呸,不對,那個……”
越急,越解釋,越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顧澤沉吟了一下:“……打擾到你們…………學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