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陡然凝滯,大有一觸即發的形式,鍾文俊和趙山河麵色也變得沉重起來。
他們的目光不由的看向陳彬,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難道此時此刻,還有什麼比平息事態更重要的嗎?兩人心裏對陳彬都有些不滿。
徐雯依然佩服和無條件的相信陳彬,他相信陳彬不會讓事情變得複雜,這是一種本能的信任,是長久以來陳彬在她心中建立的牢不可破的形象。
“說說看,你到底為什麼要自盡。”陳彬的目光的淡然的看著哀嚎捶打的男人,他淡淡說道;“作為一個醫生,我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也見過太多的苦苦求生。即便是自盡之人我也見過,但大多被救活後便會痛改前非,珍惜活下來的機會,而不是向你這般,死了一次還要再尋死。”
他的話讓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醫療床上的中年人,大家覺得陳彬的話說的沒錯。
每年都有很多自盡的人,但被救下後基本就不會再自殺,無他,見過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再加上逃脫一劫,心裏上便有對生的期盼和對死的恐懼。
“我我叫李亮。”男人喃喃說道,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視一圈,落在肥胖妻子和她家屬時,飽含著痛苦。
他沙啞的聲音低低訴說著;“我家貧困,到當婚論嫁之年也沒錢結婚,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成為倒插門女婿。這年頭男女平等,而我心境平和,原本以為這樣也好,可以平平淡淡過一生。然而我卻不知道,這是我一輩子夢寐的開始。”
隨著李亮的訴說,眾人漸漸明白,原來這男人原先並非這般瘦弱,而是一個體麵英俊的小夥,但在長期的家庭暴力下,變成了這番模樣。
李亮的淚水從眼眶裏止不住的流下,他的聲音滿是痛苦和麻木,“男人打女人是家庭暴力,男人被女人打則是軟蛋、無能的代言詞,她們一家老少齊上陣,我又能怎麼辦?兒子漸漸長大,在她這狠心毒婦的教育下也對我這個父親看不起,經常譏諷鄙視,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人生啊,活到向我這樣的地步,活著比死更痛苦啊。”
現場一片沉默,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正如這李亮所說,在現場大部分人的眼中,男人被女人打了,還真是軟蛋、無能的代言詞。但眾人的目光掃視肥碩的婦女,和一家彪悍的親戚。他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將他們換成李亮,他們能堅持下去嗎?能不軟蛋嗎?能打的過這群彪悍不講理的人嗎?甚至還有了孩子,想要走極端都要思考到孩子的未來。
不少人都微微搖頭,這是一個無解的結局,換了他們甚至都做不到李亮這般的容忍和自我了斷。
有火氣大的男人,甚至忍不住說道:“大不了玉石俱焚,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話音剛落,就有人不屑的嗤笑道;“那孩子怎麼辦?當孤兒嗎?”
沉默,再一次在人群蔓延,即便先前說玉石俱焚的男人也不再說話。
陳彬歎了口氣,說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我誤會你了。鑒於你的情況,這次的醫療費我就給你免了。”
他還以為對方之所以自盡,是因為工作不順,被人甩了,賭博輸錢這類坑爹的理由,沒想到竟然是家庭暴力。
“走,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回家去!”肥胖的婦女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麵色發青,目光中閃爍著一絲狠毒,一擺手就要讓家屬將李亮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