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跪在地上用樹枝扒拉著紙錢,聲音帶著恐懼和後悔,也有一些隱藏的不忍。當年海清韻的死,他雖沒有直接參與,卻也是在錦芬的脅迫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冷眼旁觀,看著海清韻和納蘭若雪一步步的被錦芬害死。海清韻的屍體,錦芬是交代了大管家處理的。大管家不忍見海清韻暴屍荒野,就偷偷的將她埋在了這裏。害怕被人知道,他隻是堆了個墳塚,連名字也不敢寫!
樹後,念兒的眼睛血紅,手指死死的扣在樹幹上,硬是將堅硬的樹皮都摳出一塊來。她隻是對大管家懷疑,卻沒想到他真的知道娘親埋在哪裏!
娘親!女兒不孝,這麼多年才來看你!淚水無聲無息的沿著臉頰滾落,她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大管家燒了一厚摞紙錢,直到沒有一點子火星,他才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離開。等到他出了小樹林走遠,念兒才閃出來,一下子撲在墳頭上痛苦失聲,“娘……”
四野寂寂,哭聲哀哀,驚起林中的鳥兒,撲棱棱拍著翅膀走遠。
這一哭,念兒就再也收不住情緒。十年的思念,十年的委屈,十年的怨恨,在這一刻,她全部傾倒了出來。“娘,女兒好想你……”娘親美麗絕色的笑臉仿佛就在眼前,她想要伸手觸摸卻突然消失不見。“娘親,你再抱抱雪兒好不好?”她近乎乞求的哭泣著,手指伸進泥土裏,想要抓住什麼。卻發覺除了一捧黃土和野草外,什麼也沒有。哭的累了倦了,她趴在墳頭迷迷糊糊睡去。
四周越發的黑暗,小樹林裏樹葉密疊更無一點熒光發出,隻有女子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在風中飄散。
也不知過了多久,念兒被深秋的冷風凍醒,她慢慢的將墳頭的野草清理幹淨,然後依依不舍的離開。東方出現了魚肚白,天馬上就要亮了,她必須回到丞相府。
避開丞相府的護衛,她輕巧的回到了落雨園。香如和容媽媽還沒有起來,她直接從後窗翻入,脫了衣裳放到衣架上,換了一件幹淨的裏衣,然後鑽進了被窩裏裝睡。沒多久,她就聽到院子裏小丫鬟走動的聲音,緊接著,香如也起來了。念兒起身洗漱,因為易容,沒人發覺她的不妥之處。
錦芬的病並沒有什麼起色,喝了藥也不見絲毫好轉。念兒不知錦芬是裝病呢,還是真的嚇壞了,早膳後她依舊親自去看了看。護衛得了納蘭辰逸的命令,這一次並沒有阻攔她。容媽媽看著錦芬病了,著急的不行,親自喂她喝藥。念兒就找了個借口將她留在了蘭芷閣,容媽媽高興的應了。
大管家又見了一次錦芬,沒人知道他和錦芬說了什麼,不過名蘭打聽到大總管走後,錦芬的氣色好了很多。念兒自然猜得到錦芬因為什麼而高興,也不理她,除了一日三次請安外,她都安靜的呆在落雨園。
納蘭若薇午膳後又來到了落雨園,纏著念兒教她刺繡。
“大姐姐,姨娘說大姐姐的刺繡是極好的。我的牡丹總也繡不好,大姐姐可要教教我。”她換了一套素雅的衣裙,配著她畫了淡妝的小臉,倒也惹人憐惜,讓人看著清清爽爽,一點也不突兀。站在念兒的麵前,姐妹兩個都嬌媚如花,端的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