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在京城的街道,往日裏嘈雜的長街短巷卻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空氣中也似乎漂浮著一種悲傷的氣息,讓人壓抑的幾乎透不過氣來。不隻是走過了那道街,隱約能聽到有人在嗚咽的哭泣聲。
太子沒了,怕是有很多人傷心吧?
賀蘭雪呆呆的靠著馬車壁,不言不語也不流淚,仿佛身邊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納蘭若雨坐在離她不遠處,拿著帕子不住的抹眼淚。
太子是真的死了嗎?看姐姐失魂落魄的樣子,怕是真的了。怎麼會?太子哥哥那麼厲害的人,怎麼會出事呢?那些人巴不得太子出事,說不定也是謠傳,是宮裏的人弄錯了呢!她很想問賀蘭雪,可看她的樣子又不敢開口,隻是嚶嚶的哭泣。
賀蘭雪渾渾噩噩的,腦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上的馬車,怎樣進的皇宮,等到有人在她耳邊“姐姐,姐姐”的叫她時,她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處宮殿前。
“太子殿下的遺體就在榮華殿,賀蘭公主和納蘭側妃請進去吧。”執事太監紅著眼睛行禮道。
大殿兩旁侍立著許多宮人,一個個垂著頭神情悲泣。看到賀蘭雪兩人進來,紛紛施禮。
賀蘭雪目光呆癡,她緩慢的邁過門檻,繞過飄著白幡的隔壁,就看到了那個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此刻,他靜靜的躺在那裏,雙眼緊閉,一動也不動。
“太子殿下。”納蘭若雨早已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公主請節哀。”魏公公迎上來,對賀蘭雪施了一禮後顫聲道。
賀蘭雪沒有出聲,而是繞過他站到了錦榻前,納蘭若雨緊緊的跟著她。
魏公公看著兩人低低的歎息一聲,對兩側的宮人揮揮手,悄然退了下去。
“太子哥哥,你怎麼能丟下雨兒和姐姐呢?嗚嗚……”殿中沒了其他人,納蘭若雨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撲到軒轅澤的身上大哭,邊哭邊說。
賀蘭雪似是被她的哭聲驚醒,顫抖著伸出手指慢慢的附上軒轅澤的臉。入手冰涼,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度。她卻不管,用手指一點點勾勒他的輪廓。他的眉,他的眼,蒼白的臉頰,發青的嘴唇……
雙眉如峰,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生動。雙眼緊閉,她再也看不到他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目光。那目光如炬,總是帶著耀眼的光彩,偏對她纏,綿悱惻,深情款款。每一次,她都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今,她隻能看到他長長的黑睫,鎖住一切生機……
他臨走時說過的話語猶在耳邊,他說要她等他回來…
她等了,卻等來他的屍體……
“你是個騙子……”幾個字,她說的很緩慢,最後一個字說完,她“噗……”的噴出一大口鮮血,然後緩緩倒地!
等到賀蘭雪醒來,她已經躺在了太子府她自己的闖上。
看到她睜開眼睛,幾個丫頭喜急極而泣。“公主,您可是醒了。”阿紫紅著眼睛忙讓小丫頭去喊白太醫。
很快,白太醫就來了,診了脈,“公主隻是鬱結於心,悲傷過度,喝兩副藥就無事了。”白太醫開了方子,阿碧親自出去抓藥。
“府裏如今怎麼樣?”小菊扶著她坐起來,阿紫忙拿了靠枕墊到她身後。賀蘭雪語氣冷沉,目光掃過幾個丫頭頭上的百花和身上的皂衣,眸光越發清冷。
想必她昏迷不醒的時候,軒轅澤的棺木已經回了太子府。
“靈堂已經搭建好了,府中的針線房也已經連夜趕製了孝衣,各府吊唁的人南宮先生正在招呼著,納蘭側妃也在堂前守著……”阿紫拿過帕子仔細的擦了擦賀蘭雪的手,阿羅捧了漱口水過來,伺候她漱了口,小菊端來一碗熬的軟爛的白粥,小聲的哄著,“公主昏睡了一天一夜,吃些粥填填肚子。”
賀蘭雪搖了搖頭,看向窗外,“現在什麼時辰?”
“辰時剛過。”阿紫看了眼外頭的日光低聲道。
“公主好歹用一些,這府裏如今全靠你撐著,你可不能倒下。”阿紫紅著眼眶低聲道。太子下落不明時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生事,如今……怕更是要踩上一腳了。
賀蘭雪的身子微僵,片刻後她終於伸出了手。阿紫大喜,忙將粥碗遞到她手裏。
公主不哭不鬧讓人擔心,不過好歹開始吃東西了。
用了粥,換了衣服,賀蘭雪帶著幾個丫頭直奔靈堂。離著老遠,就能聽到嗚嗚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