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在旁人看來,她這是要吃定了邢慎言。
然而事實也是如此,她非要吃定邢慎言,把他牢牢地握在手心。
“恐要讓唐小姐失望了,你說的每一件,我都有心無力。”他把空了的高足點心盤放在一邊上,把已經溫了的茶湯拿過來。
是蓋碗茶,茶湯色很濃,顯然是泡了一會兒的茶。
好在不是清茶。
清茶泡久了,沒有回甘,易澀苦。
“有心無力也沒關係吖,我這個人不在意那些的。”唐謹杺換了隻手撐著下巴,笑容慧黠:“主席都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以後我們的婚姻生活,我會自己親力親為的,你就隻管躺好就行。”
邢慎言喝茶的動作一頓。
隨之而來——
“咳咳咳咳……”
“咳咳咳……”
他似是被茶水嗆到了氣管,咳得厲害,端著的蓋碗有些拿不穩,茶湯也溢了一些出來,沾濕了他蔥白的指尖。
唐謹杺伸手去端走了他手裏的蓋碗。
然後從包裏拿出紙巾要給他擦手。
最後被他婉拒了!
他拿出剛才那張手帕,擦拭自己被茶湯沾濕的手,動作矜貴而優雅。
直到擦拭幹淨,他再慢慢把手帕疊好,重新放回去。
“唐小姐說話這般直接,從來都是如此嗎?”
‘如此’指的是:這麼直白,露骨,一言難盡……
“不是哦,我在自家人麵前,向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唐謹杺解釋。
邢慎言:“自家人?”
唐謹杺點頭說:“不是嗎?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原本也是未婚夫婦。算起來的話,我倆早就是一家人了,隻是見麵的時間晚了點。”
說完,見邢慎言神情淡然,一點也沒有真把她的話聽進去的樣子。
“邢慎言,你是不是對這樁婚事有什麼不滿?”
邢慎言抬頭看她。
不等他說什麼。
唐謹杺喟歎了一聲,一副‘我沒辦法我也很無奈的表情’:“你也知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生在唐家,這就是我的宿命,我除了嫁給你,別無選擇。”
她故意把自己的無奈和不可抗力,表達得淋漓盡致。
“唐小姐多想了,這樁婚事我沒什麼意見,如你所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唐謹杺直言道:“可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我認為,你之所以娶我,不過是因為你覺得娶誰都無所謂,不過是一個邢太太的名分。”
“唐小姐今天來到月下公館,就是想和我說這些嗎?”他眉眼裏已經出現了厭煩之色,與她周旋的耐心,正在消失殆盡。
唐謹杺看在眼裏,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也沒有,原本是想來接你出去走走的,但是現在看來,恐怕我磨破了嘴皮子,邢先生也不會答應!”
邢慎言淡道:“不常出門,抱歉了,唐小姐。”
“其實你可以叫我唐小杺,我的小名。”左一句唐小姐,右一句唐小姐,作為即將成婚的未婚夫,唐謹杺有種感覺自己要嫁的,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邢慎言不語。
唐謹杺也不著急走。
閣樓下邊,泉水旁的柳樹長出了新綠的芽,初春的暖陽不會讓人感到暖意,隻有新意綿綿。
“既然你不方便出門,那不然,我們就下麵走走吧?”
她提議道。
“尚可。”
邢慎言同意了她的邀約。
兩人一同下閣樓。
同行時,唐謹杺走在他的右邊,未靠太近,也未靠太遠。他身高很高,目測在一米八七左右,雖然常年帶病,但身材看起來並不瘦弱,反而看起來勻稱結實。
背脊挺直,側目而視,宛如蘭芝。
看著看著,唐謹杺突然說了一句:“你這麼完美,以後我倆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像你準沒錯。”
邢慎言腳下一頓,微低頭,看著身旁的唐謹杺。
一種錯覺告訴他:這是一個滿眼都是他的少女。
他拋開這種錯覺,嗓音清冽:“恐要讓唐小姐失望了,我福薄,命裏注定無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