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按在她頭上的手一頓,眸光漆黑,語氣不由的冷下來,“你這是逃避,難道你能一輩子呆在山上?”
月兒回頭看他,“為何不能,師父就是一輩子都呆在山上啊!”
雲沐,“……”
他眉頭擰著,直直看著她,“你還要回山?這黎都就沒有讓你不舍之人?”
月兒眸色認真的道,“我會舍不得殿下的!”
雲沐心頭一跳,絲絲歡喜從心底蔓延上來,眸光也不由的變得柔和,“那你還要回山上嗎?”
月兒點頭,“回啊!”
雲沐那一抹來不及勾起的淺笑僵在唇角,他將女子的頭一推,咬牙切齒的道,“冥頑不化,朽木不可雕!”
月兒摸著頭,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夫子都誇我聰明!”
雲沐負手看著她,“想回山上?”
月兒點頭,“想!”
雲沐冷笑一聲,“那就想吧,以後也隻有想想的份了!”
月兒眼珠一轉,“什麼意思?”
雲沐回到桌案後看書,“趕緊寫功課,我的那一份也要寫了,等下我檢查!”
月兒哼了一聲,繼續提筆寫字,她想起什麼,轉頭看向窗外夜色,眸光漸冷。
二更天的時候,月兒回玉芙殿睡覺,千喜侍奉她沐浴後才退下去,月兒不用她守夜,她便去隔壁房間睡覺。
屋裏的燈息了,隻有外室留了一盞昏黃的宮燈,靜靜燃燒,淡淡煙氣在靜謐中飄散。
整個黎都都已經沉浸在黑暗和寂靜之中。
三更天的時候,房內的窗戶打開,月兒似一道魅影自木窗飄過,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
宇文珊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會飛,飛出了她的寢房,飛出了宇文府,飄在半空中,穿過漆黑悶熱的夏夜,一直出了黎都。
城外更是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她恍惚中落在一塊荒涼之處,隻聽身後有人低低道,“半夜三更,你口渴了想喝水,喚了你的丫鬟進來,她跪在地上,舉著茶盞遞給你,你讓她站起來,她說,她就是站著,你低頭才發現她的確是站著,用膝蓋站在地上,因為她的雙腿膝蓋以下都被你讓人給鋸掉了。”
宇文珊渾身顫抖,她的確鋸掉過一個丫鬟的腿,那丫鬟不是已經死掉了嗎?
“所以,你覺得你現在是在哪兒?”那人又問她。
丫鬟已經死了,她卻又看到了她,難道她也已經死了?她們都是在陰曹地府?
宇文珊大叫一聲,猛的在睡夢中醒來,發現周圍一片漆黑,她倉皇轉身,借著蒙蒙月色,隻見周圍都是墳塚,枯草叢生,一個個墳頭矗立,黑暗中白帆飄動,草木如形狀不一的鬼怪,風一吹,到處都是鬼哭狼嚎的叫聲。
“啊!”宇文珊嘶聲裂肺的大叫。
她一定還是在做夢,她一定還是在夢裏,她拚命的跑,瘋狂的跑。
月兒站在一棵樹上,看著大喊大叫的宇文珊,冷哼一聲,縱身而去。
……
宇文府是早晨才發現宇文珊不見了,之後滿府滿城的尋找,晌午的時候下人回來稟告,說有人在城外官道旁的水溝裏發現一個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女子,可能是宇文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