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恪也熬了一夜,便沒有推辭,打著哈欠從主屋出來,往自己的臥房走。
推開門後,他一隻腳剛踩進屋內,就感覺到一股殺意撲麵而來。習武帶來的身體危機感,讓他瞬間躲避,就勢往地下一滾。
門在他身後“啪”地關上,許恪顧不上這個細節,赤手空拳和守株待兔的那個人拆了幾招後,才發現這個人竟是鄭江。他放鬆一來,將鄭江一把推得倒退幾步,沒好氣地說:“發什麼神經呢?”
鄭江把劍收起,整了整衣服,臉上不再是輕鬆的笑容,反而深沉許多。
他淡淡道:“看你是不是還保持有警戒之心。”
“切。”許恪沒發現他不正常,自信道:“我好歹是世子爺身邊的貼身侍衛,還能這點水平都沒有?”
他自己坐了,隨手倒了杯涼水喝了一口。
鄭江也跟著他坐下,將佩劍往桌子上一擱,道:“那便好。有任務了。”
“什麼任務?”許恪放下杯子,伸了伸胳膊,活動一下筋骨。
然後,鄭江用他平平淡淡的聲音下達了命令:“殺定國侯。”
許恪沒聽清。
不能說沒聽清,而是不敢相信他聽到什麼。在鄭江開口之前,他以為是戚無為下達什麼任務,不好意思直接命令他,才讓鄭江轉達。可鄭江一開口,他就懵了,戚無為再怎麼討厭定國侯,也不會直接命令他們殺死他父親。
那這個下命令的人是誰?
許恪也是沒想到,他的書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侍衛,居然還有隱藏身份!而看起來傻笨傻笨的鄭江,也全然是偽裝。這兩個人,狼狽為奸,潛藏在定國侯府,究竟有什麼目的?難道就是為了殺定國侯?
他心裏如熱油翻滾,麵上卻盡量不顯。
有一點許恪現在清楚了,鄭江剛才的試探,絕不是為了試探他的警戒心,很有可能是覺得他和戚無為走的太近,懷疑他已經投靠了戚無為,才出手試探。
那麼,他現在任何一點出乎意料的反應,都會加重鄭江的懷疑,從而對他生出殺心。
有沒有可能趁鄭江不防備,他先下手為強?許恪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機,認真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鄭江背後的人,多半就是翟修的丘民組織。原主願意替翟修賣命,他可不想那麼做。選擇翟修,就是站在戚無為對立麵,他好不容易拐到手的人,怎麼可能為了區區一個翟修而放棄?
而殺了鄭江,當做沒聽見他說的這些話,還和以前一樣,當個普普通通的小侍衛,整天和戚無為黏黏糊糊,他就很滿足了!
“你行不行?”看他許久沒說話,鄭江忽然警惕地問他。
許恪回神,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不能引起鄭江的懷疑。他便裝模作樣道:“怎麼突然下這個命令?”
“你也知道,定國侯最近太能蹦噠,除了寧遠伯,還有幾位大臣都被他拖下水。再這麼下去,朝堂就要亂成一鍋粥了,翟相想讓他休息休息。”鄭江漫不經心道。
許恪微微攥緊了放在桌子下邊的手指,幕後之人果然是翟修!
他問鄭江:“這任務就咱們倆做嗎?”
得弄清楚除了鄭江是不是還有別的人插手這件事。
誰知鄭江忽然嘲諷地笑了,“想什麼呢?這次任務是分給你一個人的。做完這個任務,你就能晉升了,是不是很得意?”
並不。許恪隱約覺得鄭江話裏有話,而且看著這個表情怪異的鄭江,就想到平日裏單純沒什麼心眼的鄭江,感覺刺眼得很。他能在戚無為身邊潛伏這麼久,贏得戚無為十足的信任,真是手段了得。
許恪迎著鄭江的目光,泰然自若地往椅背上一靠,說:“是啊,很得意。這麼大一件功勞送到我手上,我可得好好想想要怎麼做。”
鄭江聞言,眼中分明閃過一絲嫉妒。他忽然冷笑道:“你也別得意,若是任務沒完成,你知道後果。”
看來原身和鄭江之間的確是有嫌隙的。
許恪猛地站起,俯視鄭江,道:“用不著你提醒我!”
鄭江也怒而站起,兩個人互相瞪視,火|藥味十足,仿佛下一刻就要打起來。
許恪正評估著能不能一擊得手,豈料鄭江忽然一笑,輕飄飄道:“你又想殺我了?我勸你放棄這個打算。你就算是叛逃出組織,也別希望定國侯世子能接納你,難道你忘了,定國侯夫人是怎麼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