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翟修,另一個帶了半邊假麵,猜不透真實身份,倒是翟修對他頗為敬重的樣子。
翟修讓假麵人坐在上座,自己在他一側也坐下,才道:“此子太過頑劣,滿口胡言,行事毫無章法,今後也不知是福是禍。”
假麵人聲音帶著一絲笑意,道:“畢竟是要當下一代頭領的人,沒心眼怎麼成?當初就是看中他那一點不按章法的性子,才選了他。丘民如今行事規矩,若不找個心計百出的接任者,遲早要沒落。”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況且剛才試探,他也沒躲開,可見仍然肯受教。隻要他心向丘民,一點點過錯,也無傷大雅。”
說是這麼說,翟修卻有一絲憂慮,道:“怕就怕他對戚世子上了心,以後行事不免畏手畏腳。”
假麵人道:“戚世子倒真是一大禍害,今後找機會除了他就是。不可再莽撞行事,須知定國侯一案,許恪雖為你背了罵名,一些個通透之人卻是知道誰是真凶,他們又是如何看你。你且需要在朝中行走,這般不顧及名聲,也不好。”
翟修虛心受教,應承道:“是。”
假麵人又道:“不必怕他對丘民有外心,一旦他知曉自己就是下代頭領人選,手掌天下之財並天下之權時,自然懂得取舍。我看還是近期和他挑明了好,免得他總是跳脫不成樣子。”
翟修道:“戚世子對他也算真心,殺父之仇不提,許恪算是替我背鍋,可殺母之仇卻是實打實的,戚世子知曉後,竟沒有報案也沒有對外宣揚,像是怕許恪名聲有汙一樣。”
假麵人道:“這對我們也無壞處,許恪早晚要入仕,倒省了我們日後替他澄清罪名。”
翟修也點了點頭。
……
再說許恪出了房間,來到院子裏,卻若有所思。
原身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竟讓他這麼輕易就被放過了。這受寵程度,難怪鄭江眼紅他。
隻是到底是在危險人物的地盤上,他飛快閃過這點疑問後,就抬起頭正要走。這一抬頭,便看見先前襲擊他,朝他射箭的人都悄無聲息地站在大門口,一見許恪看過去,他們紛紛朝他招手,神情激動得不行。
這就是我的孩子們麼?許恪心想著,掛著笑朝大門口走去。
這群孩子看著十四五歲,見許恪走過去後,仍然不開口,隻將他拉著繼續往外走。許恪心裏咯噔一下,都是啞巴嗎?
可他們看著並不像先天有殘疾的樣子,難道是被這個破組織後天喂了啞藥?
許恪心裏騰地升起一股火。
他跟著這群孩子走遠了一些,來到大路上,突然聽見一個孩子道:“許首領,你可算回來了!”這聲音輕快靈動,帶著點變聲期的暗啞,哪裏是許恪猜測的不能說話?
許恪頓時怔住。
這個孩子一開口,別的孩子也都嘰嘰喳喳說起話來。
“許首領,你不在我們都可想你了。”
“對啊,你好久都沒回來了。上次鄭首領的人還過來找我們麻煩,被我們打回去了,他們就是覺得你怕是回不來了,才敢那麼囂張。”
……沒想到他和鄭江不和,都影響到下一代人了。
“許首領,你這段時間是去了很遠的地方執行任務嗎?”
沒等許恪說話,就有人回答:“肯定是,要是許首領還在京城,哪裏會不回來看我們?”
許恪笑了笑,心想這可不怪我,我哪裏知道有這麼一群小蘿卜頭存在。他摸摸這個孩子的頭,正要說話,卻聽到一個突兀的聲音冷哼一聲道:“許首領在外麵逍遙快活,哪裏還能記得我們這些蘿卜頭。”
許恪心一顫,繼而反應過來這孩子當不是有讀心術,而是原身也喜歡叫他們蘿卜頭吧!
周圍靜了靜,有個小孩說:“許首領,你別聽他胡說,孫空他可擔心你了。”
“對啊,孫空很想你的。上次他還花銀子給我們買糖葫蘆吃,就是你老給我們買的那家,可好吃了。”
孫空別扭地說:“誰想他啦?我巴不得他死在外麵才好。”
這嘴巴可真毒。
哪知孫空才說完,前麵開口的小孩就說:“什麼呀,是誰接到命令要射殺許首領,就哭得稀裏嘩啦的,被頭領責罰。”
孫空臉一紅,反駁道:“說得好像你沒哭一樣!”
那個小孩坦然道:“我哭了啊,我怕許首領死才哭的,有什麼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