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陽光醫院。
我木訥的躺在病床上,心如死灰。
*割肉般的痛楚依舊,被汗珠和淚珠浸濕的臉不停抽搐,方才那慘絕人寰的一幕曆曆在目。
“何總,真的要對楊小姐實施手術嗎?”向醫生小心翼翼的詢問。
“對,立刻,馬上,把她肚子裏的孽障一點不留的給我刮出來。”何冰的語氣冰冷絕情,沒有絲毫溫度。
“可是楊小姐四個月前才剛流產過一次,這麼頻繁的人流恐怕她會……”
“廢什麼話,信不信我馬上就讓你滾蛋。”何冰煩躁的掐斷手中的煙一把丟向地麵。
“何總息怒,我這就去準備。”向醫生無比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默默的轉身離開。
房間裏一下隻剩下我跟何冰。
我想再次開口向他求饒。
可一想到之前的教訓,我果斷放棄。
這已經是何冰第一次親手殺害自己的骨肉。
前麵兩次我掙紮過,為挽留孩子我什麼方法都試,我再而三的跪地磕頭認錯,毫無原則的接受他一切的無理要求和粗暴懲罰,被打得頭破血流我也毫無怨言。
我的苦苦哀求沒有換來一丁點悲憫。
“我不允許你生,也不允許你避孕,我要你反複體會失去的滋味和痛苦。”何冰嗜血的眼神凶狠得像個惡魔。
然後他命人毫不留情的將我的孩子殘忍的帶走。
就這樣,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何冰我就已先後兩次被逼上人流室,今天是第三次。
我的宮壁本已薄到不行不宜再動何冰卻還這麼對我。他這根本不是在折磨我,他是存心想讓我死。
我何必還去求他。
“何總,準備好了。”去而複返的向醫生和站在我跟前,旁邊是幾名醫護人員和一輛臨床專用的手推車。
“馬上把她弄走,省的浪費我時間。”何冰無比嫌棄的指向我。
一行人當即將我架到車上。
“孩子,對不起,是媽媽沒用,沒能好好保護你。”我絕望的閉上眼睛,任由他們將我推出病房。
走廊過道。
一道急促的輪椅聲忽然傳來,無比熟悉的女聲也隨之響起:“住手,都給我住手!”
眾人停了下來。
順著聲音的方向,我看到了輪椅的主人——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楊曉。
兩年前的一場車禍,楊曉意外失去了她的雙腿,而何冰一口認定那是我做的。
“楊曉,你怎麼來了?”何冰迎上前去,冰冷的臉當即就緩和下來,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能讓高高在上的何冰這麼寵溺的,大概也隻有楊曉了吧。
“我是來接姐姐回家的。”楊曉無比焦急的搖起搖椅衝到我跟前擋住推車。“阿冰,你就原諒姐姐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吧,好不好?”
楊曉這一句姐姐姐姐的聽得別扭至極,我的胃不停翻滾我頻頻想吐。
可顯然何冰並不這麼認為。
在他心目中楊曉是個柔弱善良、天真無公害的小仙女,也是他唯一無條件信任、拚命嗬護的摯愛。
“原諒她?想都別想!你忘了她是怎麼對你嗎。”
“她是我親人我不怪她,阿冰,姐姐現在的身子經不起折騰,就讓我把她帶走吧。”
“曉曉,我知道你善良,可這個惡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你妹妹,我更不可能留別人的種傷心你的心,乖,你先出去,這事就按我的。”何冰掰開楊曉的手將她拉開。
“不要啊阿冰,你別傷害姐姐。”楊曉當即哭了起來。
楊曉此時梨花帶雨的模樣特別惹人疼,也特別逼真不知道的人估計都會被她的姐妹情深感動。
是的,曾經我也以為她對我真的是姐妹情深。
所以我一次次的被她利用欺騙,一次次被她陷害,最終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惹來何冰的一世怨恨。
如果還有選擇,我一定不會相信她,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我很快就被推到手術室門口。
門緩緩關上。
我生無可戀的用餘光最後看一眼門外,可就在門即將完全閉合關上的一瞬間何冰忽然在身後叫了起來:“等等!”
向醫生愣住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急忙將門重新打開,抬腳走到何冰跟前。
“何總,是不是您改變主意了?”
“沒錯。”何冰一改方才的暴怒,此刻說話的語氣顯得很平靜,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我的心髒莫名的跳了起來,一顆心死而複生。
何冰真的改變主意了嗎?
楊曉的求情起作用了,還是他自己良心發現決定放過孩子?
不管是哪一種,都足以讓我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