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商會成立了不到三個月吳霸山便以“李望公不熟悉商家事兒”,提出由他來做會長。他的這個要求當然是遭到眾會員的反對,可李時深偏認為,三個多月來灸裏鎮確實太平了許多,而且自己也確實無暇商務,便說服大家,把個會長的位置讓給了吳霸山。
當上會長後,吳霸山便逐漸的把那些不喜歡的鄉紳、族老全給擠兌了出去,又拉些他認可的人進來,硬把個商會弄得像山匪的聚義堂。他還經常不理事、不議事。結果,鎮上的銅臭、齷齪、卑鄙等習氣是越來越濃了。如此局麵,使得鄉紳、族老們再難容忍,李時深也對吳霸山的一再胡為、妄為有了極大的反感。
終於,李望公決定召集“公議”。正是一場古老的“公議”,使得一貫驕橫霸道的吳霸山領教了李望公的“聲威”,也讓他明白了何謂“斯文不可辱”“古風不可欺”的道理。
“公議”定在巳時三刻。
灸裏鎮及附近的鄉紳、族老如期聚集在了久裏鎮的“公議堂”,吳霸山當然在邀請之列。不過,最初接到請柬時,他是不打算參加的。因鎮上的人們說,凡有幸被邀請出席“公議”的人皆是些有頭臉的人物;加之,他老娘和夫人都鼓動他參加,他便接受邀請並依時出席了“公議”。
他刻意穿了套新裝,誇上盒子槍,在多名家丁(打手)的護擁下,大搖大擺地來到了“公義堂”。
一行人旁若無人的走進大門,卻被門衛攔下。管家吳佑忙把請柬遞上,可守衛的值護官看過請柬後,隻示意吳霸山說:“吳會長,您請進!”又指著側門旁的一小屋子說,“諸位,可移步到‘公休室’候著。”
吳霸山看了眼“公休室”的方向,見已有車夫、許多閑雜人在那兒聚著,曉得這是規矩,便衝身後硬要跟著的管家和家丁們說:“唔,你們也學點規矩!老都他娘的實呆著。”說完甩起長袖,大步地往裏去了。
公議堂屬二道大門的屋宇。吳霸山走到了第二道大門,見兩旁立著神形威武的守衛;但他也隻乜斜了一眼便欲跨過門檻。
“吳會長,在下是這裏的護場——左護使。名叫‘尉遲德公’”突然有一人衝他拱手說,又指著對旁的介紹道,“這位是右護使。”那位右護使忙拱手自我介紹說,“在下姓竇,單名一個‘威’字。”
見他二人聲如洪鍾,腰圓膀粗,吳霸山便知他二位頗有些功底。隻是這會他把倆護使當作聽差的,便隨意地擺擺手說:“啊,俺自己進去就行;不勞二位。”說著便往裏走。
“請吳會長留步!”尉遲德公即擋住他的去路,並指著他的槍說,“會長,不好意思,這裏是‘公議堂’!依照規定,除了守護,餘眾皆不得帶槍械入內。”又指著竇威說,“請會長把槍交給右護使。”
“啥!”吳霸山按住槍,忙後退一步說,“開啥鳥玩笑?老子這家夥是從不離身的。閃開!”
一旁的竇威也擋過來,不容商量的說:“這是規矩!您得交出來。”尉遲德公則嚴肅地解釋說,“會長,這是‘公議堂’,不是比武場。難道~,您不是來出席‘公議’的嘛?”
吳霸山見說自是一愣,尉遲德公又指著堂中央的兩排護衛說:“再說,有他們值守,誰敢生事?”吳霸山看了一眼那些排列如“月牙狀”對開的武士,見他們手持大刀長矛,當中也有肩著鳥銃的,可看上去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那氣勢全不亞於他當年那些蜈蚣山的弟兄們。
他極不情願地把槍交給了右護使竇威,然後跟著右護使尉遲德公來到內堂的堂下。
右護使尉遲德公即在台下立定,拱手衝台上的李時深報告道:“李望公!吳霸山吳會長業已到會。”說完便回到原地。
吳霸山環視著台上台下,見台中央端坐著李望公,他左邊坐著族老,右邊是鄉紳。隻是和他一道站在台下還有一人,這人便是醫養堂的護院馬忠。此刻,他麵無表情、雙手交叉、望向會場。
吳霸山一邊環視著,一邊等人招呼,可總沒人理他。他頓時大怒,指著台上罵道:“嘿,都他娘的瞎了!俺的位置呢?”
“你站著的地方,不就是你的位置嘛。”一族老說道,另一鄉紳則說道,“吳會長,今天所議之事,關乎你的去留。你就……”
“就你娘個蛋!”不容那鄉紳把話說完,吳霸山即指著台上的人叫罵道,“你們都瞎了眼了?好歹,老子也是坐過頭把交椅人物!卻敢要俺站這?”
他又氣洶洶地指著李時深說:“姓李的!今不讓俺不坐你那位置也就罷了,可左右兩邊也得給俺留一個呀?哼,分明是要欺負外來的。得!你們不伺候爺麼?那俺走。”說了一甩手即走向了二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