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淵拿起草帽,看了一眼來人,覺得他倆不是地道的鄉下人。可因來人說,是張裏長害病,便當他倆大戶人家的下人。阿補通卻望著王耀“咦”了一聲,可當他看到猴腮後,便搖搖頭不言語了。
阿補通乃是遠近聞名的“花時遷”。他不僅心思機敏,身手靈巧,還極善於捕捉瞬間的細微變化。因他平日所幹的盡是些見不得人的事,所以,人們對他的了解也多隻是知其名,而不知其人。
忽然,阿補通覺得王耀和猴腮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獵取目標的味兒,而這種眼神他可是大熟家。因而他又看了王耀一眼,可偏在這時,他突然感到一陣頭痛發脹,便忙按住頭,用心地趕車去了。
李時淵坐起身來,看著來人並拱了拱手,客氣地問道:“請問二位是那個莊的呀?”王耀斜指著前方說,“小張莊,離這不遠,就二十多裏地。”
李時淵便對刁上台說:“阿補通啊,哪咱就走小張莊吧。”阿補通見說,想到又要吃大戶,便高興地揮著趕鞭,傻憨地高呼,“小張莊嘍!小張莊嘍!”猴腮則一旁笑說道,“這位兄弟,還滿有意思的呢!”李時淵卻歎了口氣說,“唉,他是給摔傻的。”隨即問道,“你們張裏長哪兒不舒服啊?”猴腮見問,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在王耀反應快,他竟把老娘的病症拿來細說了一通。
李時淵聽了,皺起眉頭說:“哎呀~,照這麼說,他這病可就難治了。”說著,他扶住車邊,催促道,“阿不通,趕快點吧!”
拐過了兩道彎後,又走了一會兒便到了小張莊。王耀和猴腮一前一後地引著阿補通把車趕到了王耀的家門口。李時淵慢慢地走下車來,並跟著王耀走進院門,阿補通則看著剛修繕過的牆院,一邊卸下驢車,一邊好奇地審視著周圍。
突然,阿補通聽見裏麵傳出得意的獰笑聲,他忙撂下手上的韁繩跑到門口,卻見五六個大漢把“阿爸”圍住,台階上站著兩個與自己年級相仿的人。這倆人便是黃守忠和黃守孝。阿補通不知出了何事,便要回頭問猴腮,卻被他猛的一腳踹了進來,而黃守忠則麵目凶狠地大聲道:“李時淵!你個瘸佬兒,老子看你還能往那兒跑?”
李時淵曉得已落入黃家人的手中,但他仍努力地掩飾著內心的驚恐,故意問道:“你說誰?啥啥…冤?誰跑了?”說著,他走過去把倒在地上的阿補通扶起,並氣憤地指責說,“你們咋這樣待人呢!不問就裏的,又是打人又是罵人,哪能這樣呢?太霸道了!既然不要我李念看病,那我們走就是;犯不著跟我們如此凶神惡煞。”說著,便轉身與阿補通離去。
然而,幾個壯漢忙上來擋住了他倆的去路,並粗暴的把他倆推進了屋裏。黃守孝來到座上,頗顯輕鬆地笑道:“別裝了,我黃家找了你幾十年,我哥倆也找了有二十多年。”
突然,他指著李時淵大聲道:“你叫李時淵,家在灸裏鎮,你是醫養堂的。”李時淵冷冷地看著他倆,卻是不慌不忙地問,“哪你倆見過我嗎?又憑啥非要說,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呢?”
黃守忠即一旁怒道:“費話!我倆要是認得你,一早就抓到你了。”確實如此,他倆是爹爹黃承罩的七太太所生。也就是說,當年他倆的爺爺黃罘瞞,到灸裏鎮討說法時黃守忠和黃守孝還未出世呢。不過,他們的大哥黃守禮卻是見過李時淵的,而且也是當年李時淵被強跪在黃芩子棺槨前時,那年黃守禮剛好九歲。李時淵則繼續說道,“我是南方人。而且,我確實姓李,可我不叫你們說那個啥啥…冤的,我叫李念。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
“錯不了!你就是那個李時淵。”黃守忠仍舊凶狠地說,“你的腿就是被我爹打折的。”說著,他猛一把將阿補通拽過來,指著李時淵問,“他是誰?”
阿補通嚇得縮著身子直喊:“阿爸、阿爸,我怕呀!”黃守孝則讓二哥放開手,並和顏悅色地跟阿補通說,“不用怕,我們不會傷害你阿爸的。你說,你阿爸是叫李時淵嗎?”阿補通搖了搖頭,黃守忠見著,立即揚起拳頭,阿補通嚇得忙往後縮。
李時淵則上前說道:“老夫一身孤單,無兒無女。他是我路上救回來的,而且他腦子可能是摔壞了。”他又指著阿補通頭側的一塊新傷疤說,“你們瞧,這是多大的一個傷口啊。”大家見說,隨便地瞄了瞄;黃守忠卻是看也不看,他極不耐煩地喊道,“有啥好看的嘛。今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他的那股蠻橫勁還真不亞於他的老爹黃承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