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我們買了,所以你不要再來糾纏了。可以約個地點詳細麵談下,價格可以商議,明天有時間的話,在錢清街道的茶生客怎麼樣?”
不知道手機那邊的人說了什麼,但是冷昳琤卻一直在點頭,而梁靜茹則緊張地不止一次捏著手臂,一個電話打下來,她手臂被自己掐得紅彤彤的尚且沒有知覺。
她當然知道打電話過來的是誰,很清楚,那一串的電話號碼,分明是冷天佑的,可是為何冷昳琤要搶過去?若是他早就知道,此刻為何會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樣子,一直不停地在挑剔著,卻並未揭穿她的把戲呢?
“我幫你說完了。時間明天,至於地點,還在這裏吧!”
沒想到這麼快就搞定了,梁靜茹惴惴不安地看著冷昳琤的臉色,眼見他表現正常,並無什麼特別之處,這才稍稍安心了。其實說不清自己的感受的,隻能了解到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慢慢地在回憶裏發酵而已。
他不提,她也隻當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提起半分。
花牧野還處在打擊中,一瓶瓶的白酒就好像是喝白開水一樣,咕嚕咕嚕灌下肚去。秦瀾在一邊看著也沒有勸,他本就是少言的人,何況這種時候,更加是惜字如金了。他不是青蔥少年了,他懂得這次的事情對花牧野的打擊有多大,可是他們不再年少,不再無知。終有一天,彼此要走上不同的路,而這條路,並非能夠攜伴同行的。
花牧野必須要自己長大。
就算不是現在,他作為家族後裔,必然是要接手那個偌大的家族的,就像他一樣,也無法逃避這個問題,因為這裏,終究是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也終究是會讓他們出現更多更多的選擇。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啊!
“別喝了。”
當花牧野的麵前放滿了空瓶子的時候,秦瀾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隻是這句話說得太沒有分量了,他根本不當回事。
秦瀾明白,對於花牧野來說,血,終究是他內心的恐懼之源。這活生生的看見被撞飛的場景,定然又讓他想起了記憶深處最為痛苦的回憶。
那時候,他親眼看見的,看見他坐在外圍,忘記了哭泣,隻是呆呆地看著的模樣,而不遠處,則是出了車禍的他的媽媽的屍體。
從那一刻開始,血變成了他的惡夢,也成了他最為恐懼的東西。
別看花牧野平時嘰裏呱啦,嘻嘻哈哈的樣子,可是他這個人爽朗的外表下卻有一顆敏感的心,很容易受傷。最重要的打擊是這一場車禍,全部都是因為他自己。
如果當時他沒有哭鬧著要買那個玩具,如果當時他沒有在車上玩那個玩具,如果當時他並沒有將玩具掉在了車外,如果當時他沒有要下車去撿,那麼他的媽媽就不會代替他去,那麼那一場車禍就不可能發生。
就是因為這麼多的如果,隻要其中一環並沒有實現,那麼他就不可能失去媽媽。一想到此,一想到那些鮮血,他的心,他的身體都不可遏止地顫抖起來了。
這個打擊才是致命的。
即使過去了那麼多年,可是他的記憶深處,依然存在著這麼強烈的自責感,認為當時的一切都是他的錯。
所以,那一天顧傾城出事的那一天,他就站在她的身邊,隻要他反應過來拉她一把的話,那個孩子根本不可能掉的,她也不會住院。
一切都是因為他。
這種強烈的自責感一旦形成,就再也沒有辦法抹去了,成了記憶裏永遠的傷疤。
而現在,因為一次偶然,這一切都發生得這麼突然而迅速,一切都變成了不可能發生卻一並在發生的過往,實在是讓人想象不到。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冷氏麵臨危機,這大概是他們根本沒想過的問題,可是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而冷昳琤在第一時間就消失了,醫院真是個不祥之地。
那個陽光開朗的兄弟,在這一刻忽然變成了一個可憐人,那個永遠臉上帶著微笑,對誰都是那麼嘻嘻哈哈的兄弟,在這一刻忽然變成了無助的孩子,他隻能這麼借酒消愁,而他,也隻有這般陪伴著他,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能做。
秦瀾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不管是誰出現了問題,他都絲毫幫不上忙。大哥的公司出現問題了,他也什麼忙都幫不上。最好的朋友奔潰了,他也什麼都幫不上。真的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呼吸都變得困難,他想安慰,可是無從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