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幾乎在她應下的瞬間,就給她分派了工作。
"你,把後麵的那些碗啊、盤子、鍋子這些刷洗一下,洗完了再用幹布擦幹。按照牌子上寫的,什麼東西該放哪裏放放好,別放錯了。"
老板娘肥胖的身體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嘴裏一停不停地啃著甘蔗,嘎嘣脆,甘蔗渣吐得滿地都是。後麵的盤子不是一般的多,顧傾城覺得,從早上到現在,一定沒有人洗過,滿滿的兩大桶,。蒼蠅"嗡嗡"地叫著,一邊叫著一邊盯著盤子碗上的油漬和殘留的食物渣。
從水池裏和殘羹剩飯的飼料桶裏,散發出陣陣惡臭,讓人反胃。
她沒有口罩,也沒有手套,一雙手,浸在水裏,沒多久就皺皮了,有些發紅。油油的味道,讓人難受,在這裏待久了,鼻子呼出的氣息,似乎都和這個密切相關了,衣服上粘上了這種油漬的味道,進進出出,頭發上也是這種味道,讓人覺得惡心。
這時,老板娘走了進來,看見她還在洗,有些不耐煩:"手腳快點,幹活要利索,這麼慢手慢腳的,叫我生意怎麼做啊!"
顧傾城並沒有做慣這種活,動作慢一點也是正常的。被老板娘這麼一搶白,忽然覺得委屈。但在外人麵前,不能軟弱。
"我會慢慢學的。"
"這邊做完了,去外麵把地掃一下。"她搖晃著腰上的贅肉,搖搖晃晃地走出去了,邊走,還在嘴裏碎碎念道,"慢騰騰地,早知道就不要讓她,這麼磨嘰。"
還有半桶地碗和盤子,顧傾城在這可以說是密封的地方(沒有窗戶,也沒有排氣扇),外麵是四十度的高溫,她身邊連電風扇都沒有,這裏麵,就好像是一個大暖爐一樣,汗如雨下,她一邊擦著汗,一邊洗著碗,心裏極度難受。
好不容易這邊做完了,暈頭轉向地站起來,外麵老板娘又在催促了:"怎麼還沒有好啊!磨蹭什麼!"
顧傾城剛站起身,就被叫到了外麵,拿著掃把和簸箕,一路掃著殘渣。
"動作那麼慢,是想偷懶啊,著才第一天,剛做了一兩個小時就想著不幹了?我告訴你,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給你工資,你如果不好好幹,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工資我要先壓在這裏,免得你跑人。"說著,又是一個甘蔗渣丟在了地上。
顧傾城忍著氣,聽著耳邊"嘎嘣嘎嘣"的聲音,心裏一肚子的氣,卻無可奈何。也不想想,如果她不把甘蔗渣吐在地上,吐在垃圾桶裏的話,根本不需要掃地,根本不會有垃圾,她現在在做的,隻是在掃清她留下的垃圾而已。這世界上總有那麼多你看不慣的人,但是今天,如果她和老板娘起衝突了,吃虧的隻會是她自己而已。
隻是工資扣押在這裏,她拿什麼解決自己的生存問題?這一點還需要從長計議,不然的話,情況會一發不可收拾。
“老板娘,工資我可不可以提前拿,我還需要交房租……沒有那個錢,我會被趕出去的。”雖然目前不用,可欠著的總要還的,她心裏補充。
可是老板娘可就不那麼好說話了,她“呸!”吐出甘蔗渣,一臉凶悍的模樣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不怎麼好,雙手叉腰,活像是母夜叉,碩壯的手臂直指顧傾城,胳膊上的肥肉晃了好幾晃:“什麼?!”她那個表情好像是顧傾城做了什麼傷天害理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一臉的驚詫,仿佛幹活提前給工資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你竟然要提前拿?”她嘴裏的吐沫星子直接噴了出來,吐到了顧傾城的胳膊上。她沒有潔癖,但是剛剛在那種散發著食物腐臭味,油膩膩的油煙味,相互聚集的地方待了兩個小時,此時的胃已經到了臨界點,再也經不起任何挫折了。“母夜叉”老板娘的唾沫星子,就像是導火線,導致接下來的幾分鍾,顧傾城根本就沒有聽進去,究竟她在破口大罵什麼,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臂上,那幾點唾沫上,而且,領地在不斷地擴張著。
再站下去,她的手臂上會不會都是唾沫星子,從她嘴裏出來的口水,有多少的細菌,她之前吃過什麼,有沒有刷牙,嘴巴裏是不是還殘留著食物的殘渣,順著唾沫,一起到了外麵?
這麼一路細細想下去,忽然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要多惡心有多惡心,胃裏翻江倒海,偏偏對麵的人一點自覺都沒有,還是一個勁的說著。胃裏的方便麵往上嘔了嘔,在喉嚨口徘徊不定,終於在母夜叉那隻肥壯的蹄子拍在她手臂上的時候,嘔了出來。她的手黏糊糊的,剛剛吃過甘蔗,還拍死過一隻蒼蠅,似乎沒有洗手,繼續吃了,那她手上,現在一定還有蒼蠅的殘骸,一想到這裏,竟然止不住地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