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2 / 2)

他就是不擅長,如果讓他跟俞若雲講,剛才有多心慌,又做了多少聯想,對他來說難於登天。

“以後我先跟你說一聲。”但俞若雲這麼說。

“搞得我真的像查崗似的,”江渝說,“你會不會很煩?”

俞若雲卻真的歎了一口氣:“是很煩,事情很多。還在跟人吵架。”

這下是真的讓江渝好奇起來,俞若雲會為了什麼跟人吵架:“說什麼了?”

但俞若雲在敷衍他:“晚一點告訴你。”

江渝便隻是說好,又開始聊起一些瑣碎的事情來。比如這張新ep他的銷量第一,比如他的藝考成績居然也拿了第一,又比如今天有表演,是個拚盤演出,他往台下望去,他們團的燈牌居然也有不少,粉絲叫著他們的名字。

“我以前不怎麼看得起愛豆這個職業,”江渝說,“你知道的,之前還批評過。”

“那現在呢?”俞若雲問他。

“現在好像觀感也沒好到哪裏去,前路還是很難走,這幾年,做什麼都難。中國的環境很複雜,任何外來的文化都不能照搬,韓國那邊機製那麼成熟都會出事,中國這邊完全就是亂來的,不成熟的老板,不成熟的市場,連藝人都不成熟,隻是做著明星夢,不知道規劃事業,也根本規劃不了,有的紅了,更多被淘汰了,或者紅了以後又被淘汰了。最成熟的可能就是粉絲自己了,後援會、集資、掐架、應援,完全是一套流程,不管追哪個,他們鎖定目標,就可以馬上行動起來。我就覺得,很沒有意義,開一百個小號給人輪博沒意義,追著愛豆跑沒意義,站在舞台上享受泡沫一樣的人氣也沒意義。”江渝就是那種會想很多的人,每天的奔波裏他都在想,他到底是在朝什麼方向邁步。

“可是前些天去藝考的時候,天氣很冷,我站在外麵,等著進去。突然記起來,十幾年前,我也是站在考場這麼等著,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前路無光,就這麼走過來的。”

十幾年前的娛樂圈,更不成熟,更是摸著石頭過河。票房過億的電影都很少見,當演員的片酬也沒有多高,演員們會演而優則唱,去出專輯唱歌,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樣就有了渠道可以去各種的拚盤演唱會,唱幾首歌就能拿到的錢,何樂而不為。

“上一次,十幾年前的藝考,我是擦著邊過的,考官沒說我不好,也沒有誇我有天賦。他們都在說第一那位很有潛力,說不定能趕超俞若雲。我站在旁邊,心裏就想,我以後會打你們所有人的臉。後來,完全就是在亂衝亂撞,我也曾經覺得很沒有意義,很浪費生命。想演戲的時候要自己壓片酬,幾千塊錢一集的劇也接過,想上封麵的時候要去討好雜誌的主編和品牌,陪著喝酒陪著玩,想追你的時候……居然追到了。”江渝說,“所以可能,也並不是沒有意義,隻是還要再等幾年,才能看到出路在哪裏。”

世界永遠都是在瞬息萬變的運行之中,連表演都不再那麼神聖,舉目皆是舞台。短視頻APP上,每天都有視頻博主在發著幾十秒長度的小短劇,粗劣地編排著劇情,然後就能被幾百萬人看到。就像幾年前江渝剛開微博的時候,決不會想到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社交網絡會發展成現在這樣,熱搜居然要花那麼多錢來買,又要花更多的錢來撤。

電梯到了樓層,江渝走出去,拿出鑰匙開了門,有些舊的房子,再熟悉不過的布局,還有耳邊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俞若雲說:“你追到很久了。”

靜寂之中,江渝忽然又想起那張貼在門上的海報來。

那部電影裏,男女主最終選擇出走,逃離束縛他們的地方,摩托車上,兩個人戴著頭盔,逆著風往前開。

女主說:“我們就這麼拋棄世界嗎?”

“世界?”俞若雲演的那個角色在反問,“什麼世界,我們就是世界。”*

台詞改編自譚家明電影《烈火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