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年輕人比起中年人的體力果然要充沛很多,充分證據就是,俞若雲還在睡覺的時候,江渝已經被鈴聲吵醒了。
誰這麼沒道德三更半夜打電話,江渝閉著眼睛摸過去,按了掛斷鍵。可不到一分鍾,鈴聲又響了起來。
江渝快煩死了,他接了電話:“誰啊?”
“俞若雲你是不是瘋了?”不太熟悉的聲音,聽起來很憤怒。
“咳,”江渝打斷那邊的人,“叔叔,他在睡覺,你等會兒我叫他。”
黑燈瞎火,以為是自己的手機,這也實在不怪江渝,但俞若雲的父親可能並不這麼認為:“你誰啊?”
江渝想,都說了他在睡覺了,那我當然是陪他睡覺的。在把手機拿給俞若雲的過程中,江渝還來得及把這句吐槽說出來。
俞若雲當然聽見了,有些好笑地瞥了江渝一眼,把手機從江渝手裏拿過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在說話:“就是上次你見到的那個小孩,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沒嫖娼……”
江渝很想笑,但俞啟文的那句話讓他笑不出來。
也許該出去偷聽,就可以知道俞若雲到底是做了什麼事,但江渝覺得累,不想去猜,況且陽台沒有暖氣,冷得很,他才不去。
俞若雲起來的時候,順手打開了床頭燈,房內不再是一片漆黑,他甚至可以看見俞若雲的背影。然後江渝開始走神地想,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俞若雲瘦了很多,看到衣服之下他的脊背有著清晰的線條,骨頭都有些突出來。
俞若雲說話的聲音很低,倒是電話那頭的俞啟文似乎憤怒非常,也不知道俞若雲是做了什麼,讓他非要淩晨打電話過來擾人清夢。江渝又換了個姿勢,暖氣有些太熱了,因為俞若雲一直沒進來。
“喂,”江渝忍不住衝著俞若雲的方向喊,“有什麼事不能白天說嗎?非要在外麵喝風啊?”
俞若雲應該是聽到了,停頓了一下,沒過一會兒就進來了。
他的手果然變得很冰,江渝就這麼握著,也沒有暖起來多少。俞若雲就任由江渝這麼握著,也沒有試圖去關燈睡覺。
“在想什麼?”俞若雲問,然後又說,“想知道什麼?”
江渝又猶豫了一會兒。
他還是說出來:“我剛剛設想了一下,感覺如果是你自己要去做些什麼的話,那好像沒有什麼值得我非要去攔著的。可能除了嫖娼。”
講完發現也不是很好笑,他接著說:“但如果是我有關的,你也可以告訴我。”
“和你有關的事情挺多的。”俞若雲這麼說。
江渝當然知道,比如徐也的公司突如其來的投資,又比如一些找上門來的資源。
“她前幾天還在跟我說,”俞若雲提起來,“為什麼我買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要寫她那裏的地址。我說你可以把這些難吃的零食送給你討厭的員工吃。”
“我也覺得很難吃。”江渝說,“之前拍視頻的時候簡直是折磨。”
又沉默了一會兒,江渝都快忘記他正在問問題這件事了,隻顧著看著俞若雲的臉,險些無聊得數起睫毛來,聽見俞若雲說:
“我總是做夢,夢到你。我是說,你離開了以後。有時候是我們以前的事,有時候是新的,但我叫你的時候,你又不理我。”
“最後一次,夢到你來找我,說你要走了。再後來就連夢也沒有了。我就慢慢地意識到,你好像真的已經死了。後來你突然又回來了,其實應該釋懷了吧,但好像根本沒有。你說得對,就像成年人坐過山車一樣,緊張、刺激、爽,也害怕下一刻就掉下去完蛋,可能又隻是在做個很長的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