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桑,下午無事,我想去幫大哥他們獵幾隻山雞兔子回來。你要不要跟來?”駱明決午後休息了一會兒,拿了弓箭出來,背在背上,將頭發以獸皮綁帶高高束起,模樣倒真有幾分像獵戶。
“好呀!”卞佛桑一口答應。師父他們雖然也偶爾出去打獵,可卻是怎麼也用不著她去,這個活動她心癢已久。
兩人一拍即合,同張大嫂打了個招呼就要出門。張大嫂一聽,轉身回屋裏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弓來,交到佛桑的手上:“這是當家的做給我的,可我哪會這活啊,一直放著落灰。正好佛桑妹子你來了,拿去試試,看好不好用。”
“這……這怎麼成?”一聽是張大哥送她的,佛桑和駱明決當即覺得有些不妥,不肯帶上。
可任兩人怎麼也推脫,也推脫不掉。張大嫂一定要佛桑帶去試試:“妹子頭一次來,我們也沒個東西送你的,這就當大哥大嫂給你的見麵禮了。你要不拿,就是瞧不起我們。”
“帶上吧。”駱明決拗不過她,側頭妥協,“嫂子一片心意,佛桑你保管好,等回來咱完璧歸趙。”說完將弓小心地係在佛桑身上,還拽了拽確保不會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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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哥,這是去獵兔子的路?”跟著駱明決進了山,對於山上動物的追蹤尋跡佛桑是一點兒也不懂,萬幸兩人輕功底子不錯,山路崎嶇卻如履平地。
“我先帶你去個地方,然後我們再去打獵。”駱明決也不多解釋,走在前頭帶路,兩人走到了一處絕壁下頭。他伸手對佛桑道:“我來帶你上去。”說完單手一裹她的腰,幾個起落,借著怪石斜樹,輕盈騰空,將佛桑帶到了崖頂。
卞佛桑沒有回過神來,呆在他懷裏,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語無倫次地埋怨道:“師哥未免也小瞧了我,這點兒高度,我還能上。你身上的毒還沒有清,帶著我也不嫌費勁。”
“是誰小瞧了誰?你能有多重。”駱明決理了理衣服,笑道。他同她指了遠處的一條小路,說:“那是有條緩路上來的,可一會兒我們還要去打獵,我就挑了近道。既然是我做的決定,總該多出些力不是?”
卞佛桑的熱毒未清不宜運功,駱明決選路時壓根沒打算讓她自己上來。
沒想到駱明決也有說歪理的時候,佛桑見他胡謅的模樣簡直沒有一點兒辦法,索性不再拘泥。“師哥,這又是哪兒?”她左右看看打趣道:“嘻嘻……你該不會在這兒金屋藏嬌,要給我介紹個嫂子吧?”
“你又胡扯!”駱明決聽她猜得不著四六,就覺得頭疼:“書閣裏那麼多正經書不讀,你整天是看了些什麼?”
再見她一副竊笑的樣子,知她又是玩笑,頗為無奈,“我是帶你來祭拜一位長輩,你別胡鬧了。”
祭拜?一聽這話,佛桑不敢再鬧,遠遠看去果然前頭林子有座墳塚。帶他們走近,她再一看,式樣、碑石都尋常,隻是普通人家的墓碑。碑是八年前立的,上刻“顯考張公鐵生墓”,落款為“子張大虎”。
駱明決先畢恭畢敬地叩拜了一番,正要給她解釋,佛桑卻已經自覺地上前誠心祭奠。他站在一旁看著自己什麼也沒問的小師妹,眼神有一絲動容。
“你也不問問情況。”兩人拜完,駱明決撩袍蹲下,邊為墳塚除草,邊戲謔道:“就這樣拜了?”
“師哥都說了是長輩,我自然要尊重。”別看卞佛桑麵上風輕雲淡,事實上肚子裏卻好奇得要死。
看姓氏這埋的大概是張大哥的父親了。隻是憑打虎救人的關係,駱明決實在不必特地繞道拜訪,還專程帶著自己過來祭拜。
莫非張家是什麼隱世高人,有一段不得了的江湖秘事?佛桑開始腦中搜索起《江湖遠》中張姓的高人起來,可惜一無所獲。
又或者……是駱明決的親人?她忽然想到這個可能性。畢竟,書中駱明決的身世一字未提,難道他本姓“張”是山裏的獵戶不成?
“我是孤兒,三四歲時被老爹在路上撿到,送到了師父身邊。”駱明決不再逗她,打掃著石碑上的青苔,解釋道:“後來他還常上山去看我。佛桑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位老伯伯過來,每次帶著蜜餞糖果。”
在佛桑的記憶裏,小時候幽篁居真來過這麼一位伯伯,每次他來自己就能就有零嘴吃。可他來時,師父就不許他們三個出來見客,一直等到老伯下山才解除禁足。
“可……師父好像……不讓他見你?”佛桑問。
“嗯。”駱明決點了點頭,他從懷裏掏出一塊油紙包的烤肉,供在墓前,“你記得不錯,師父是不讓他見我。可即使這樣,老爹身子好時還每年都來。沒人知道我的生辰,他便將送我山上的日子當我的生辰,風雨無阻。”
碑是八年前立的,佛桑忽然明白了什麼,難怪後來就再也沒有人送過蜜餞了,她有些擔心地看了眼駱明決,他卻仍是那個樣子,沒有悲戚。
“你下山沒有來找過張老伯嗎?”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