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呢?”盡管有新郎新娘成親前不相見的風俗,可佛桑不在乎這些, 她喜歡待在駱明決身邊, 看他為成親忙前忙後。重要的客人, 兩人一起定賓客,一起寫帖子, 琴瑟在禦。

“和太爺在聊天呢。”佛桑取出帕子, 為他擦了擦汗, “師哥,有要我幫忙的媽?”

兩位老小孩一定又在抬杠了, 駱明決笑了笑,原以為自家師父心虛, 見了章太爺必定躲藏忍讓, 沒想到兩人不過一起共事了幾天,全都原形畢露互不相讓。他接過佛桑的手帕, 擦了擦額角, 拉著她到涼亭坐下:“不必了, 我這沒什麼要緊事, 你去休息吧。”

“我每天都在休息,什麼事也不做。整個幽篁居,好像是最閑的人了。”佛桑趴在駱明決背上, 撒嬌道:“再這麼休下去, 我都要成廢物了。”她撅著嘴故意地問:“要不,我去青陽算了。章伯母、知婉和六娘都在那裏,我可以好好招待她們。”

有竹無居在, 章至寧是不可能上幽篁居的,章知婉便和母親一起住在了佛桑的院子裏。六娘過來為她繡嫁衣,早早地過來了,甚至拉上了知婉一塊兒。既然她們在那兒,索性親近的女眷就安排在了青陽卞宅,等到杭白芷過來,恐怕那裏就更熱鬧了。

“也好。”駱明決竟然同意了,“前幾日瞿姑娘傳了話,說嫁衣趕出來了,你可以去試試。”

“師哥!”佛桑不滿地嬌嗔了一句,心中埋怨這麼明顯的反話,他該不會也聽不出來吧?“對了,逸王和天鳳的帖子有人去送了嗎?”

《九州搗藥圖》放在哪裏最合適?逸王給她出了個主意——這樣的東西懷璧其罪,卞姑娘何不尋個機會,獻給朝廷呢?

“送了,兩人都回了函,說必定到場。”駱明決點頭讓她安心,點著她鼻子道:“還都說要給你一份大禮。我家小佛桑,麵子可真大。”

“天鳳郡主沒有說什麼?”事出反常必有妖,太過順利佛桑有些不安,“還說要送禮?”

她是喜歡自己,還是喜歡朱家遺孤的身份,逸王提議之後,卞佛桑也曾考慮過這個問題。先前她雖然愛與自己玩鬧,可沒有那麼可怕的占有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大概是……知道自己是朱槿之後吧?

“我把你的意思在心中與兩位說了。”駱明決意有所指,“所以一切十分順利。”

原來如此,佛桑嘲諷地笑了一下,還真當自己魅力無雙,到頭來不過也是一場利益。

“那就最好,皇家人心思叵測,我還真不想牽扯。”逸王也好,天鳳也好,都是如此。

“柳姨……那裏怎麼說?”駱明決暗暗觀察了一下佛桑的臉色,果然黯淡了不少,她靠在駱明決身上,悶聲道:“她說身子骨不好,不宜遠行,不會過來。半卷《九州搗藥圖》會請杭姑娘帶來。”

親生女兒的親事她也不出麵嗎?駱明決一時心酸,摟著佛桑的手加大了些力度,給她安慰,“章二哥已經動身去接杭姑娘了,東西她帶來你不必擔心。”

“師哥……”佛桑枕在他肩上,有一瞬間地迷茫,“我這個決定真的可以嗎?一個是你武林會中過關斬將贏來的,一個是母親苦守清修半生的執念,我卻……”

“與死物相比,自然是你對柳姨更重要。”他懷裏這個丫頭難得猶疑感性,駱明決坦然開解她,“交出《九州搗藥圖》能換你一生寧靜,柳姨怎麼會計較?”

屺州與幽篁居有些距離,依信鴿的速度駱明決推測拿到信的當日卞柳就做出了決定,根本沒有遲疑,他也有些看不懂這位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