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蟒已經全部擠進了樹洞,大猴子舉著火把跑到樹洞前,揮舞著長滿灰毛的手臂,焦躁地吱叫著,顯得十分不安。
倪丁知道大猴子是在告訴自己要把握時機,現在救將滿桶的樹脂澆灌下去,倪丁當然看得出這是個絕佳的機會,若是等爪蟒調整好粗壯的身體,隻怕又會出現崩山震響,憑爪蟒猶如重錘一般的衝擊力,這顆空心巨木免不了要粉身碎骨。
可是唐雲如今還在樹洞中,還在努力向上攀爬啊,倪丁搖了搖頭,雙手緊緊的環抱住破舊的木桶,站在樹頂,不動如山。
倪丁腰際纏著一根結實的樹藤,樹藤的另一端係在旁邊的一顆大樹上。再灌下樹脂後,大猴子就會點火,而這跟樹藤就會載著倪丁和唐雲安全的離開這顆囚困爪蟒的大樹。
如此情景早已在倪丁心中被放映了千百遍,也早已被倪丁嘶喊了千百遍,但唐雲還沒有出來!
“倪丁,快將樹脂倒進來,爪蟒要發動攻擊了。”
“出口太遠了,我不行了。”
“不要等了,等爪蟒脫困,到時誰都跑不了了。”
“倪丁,直你娘的,你小子在愣什麼啊。”
樹洞中不是傳來微弱的嘶吼,那是拚命掙紮的唐雲,唐雲知道這是場注定失敗的攀爬比賽,沒有人能從滾山龍的龍息下逃脫,自己也不例外。
好無力的感覺,這感覺好熟悉,唐雲意識開始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晚,冰冷的雨夜。
跌倒無數次的自己渾身顫抖的趴在濕滑的青石板道上,任由屋頂上的冷酷的黑影嘲弄謾罵,甚至玩弄般的殘殺。
一樣的陰冷、漆黑、絕望。唐雲淚流滿麵,憤恨狂叫,為何自己的命運總是擺脫不了黑暗的玩弄,光明呢?我苦苦追尋的光明的呢?
雙腳漸漸麻木,隻是機械地在樹兩側挪移,雙手更是猶如針刺,指甲早已脫落,隻是胡亂的向上抓扯著。
光明,我的光明呢?曾經支撐自己奔逃下去的理由就是守護光明,這個理由是純粹的,是接近光明的本能。那麼現在呢?意識漸漸的回歸,耳邊依稀可聞倪丁急切的嘶吼,唐雲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抹光團,好溫暖,帶我走吧。
如夢如幻,一切都結束了,畫麵被定格,分解,回放。
倪丁驚愕地將懷中的木桶從樹頂扔了下去,然後身體下蹲,猛的彈射了出去,接住從樹身飛撞出來的唐雲,猛地蹬向樹幹,遠遠的反彈了開來。
壯麗的景觀才將要開始,二人順著樹藤蕩開的瞬間,大地開始震動,以空心巨木為中心強烈的漫射開來,伴隨著撕心裂肺悲鳴聲的是崩山震響。一條巨大的火龍從炸開的樹頂衝向天際,而這隻不過是一團急速燃燒的火焰,真正的巨龍夾帶著濃烈的黑煙和焦肉般的異香從樹頂攀爬出來。
處於最頂端的獵食者,便死也是震懾力十足,滿身的烈焰使撲不滅的,因為渾身都被燃燒的樹脂緊緊包裹,附著在爪蟒的每一寸皮膚上。
絕望的悲鳴宣泄著內心的不甘,烈焰中的爪蟒化身為一頭火龍,強有力的後肢緊緊地抓住沐浴在火海中的樹幹,然後高高地昂起驕傲的頭顱,如一座赤色的石雕定格在現場所有人的心中,盡管現場隻有目瞪口呆的兩個人。
“它死了?”唐雲心有餘悸道。
倪丁默然地點了點頭,燃燒的爪蟒在兩人驚疑的目光中分崩離析,然後是轟然崩塌。
如夢如幻,一切都過去了,這次是真的過去了。
“你竟然能將那麼厚的樹皮撞開一個破洞,真難以置信。”若不是倪丁親眼看到唐雲從樹側飛撞出來,打死他也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