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首山下,飛瀑亭中。
兩位老人相對而坐,光潔的石桌上放著一支青玉酒壺和兩隻白玉酒杯。
侍立在側的童子端起酒壺將剛喝完的兩隻空酒杯填滿。
隨著玉液潺潺流出,斜靠在亭柱上的魁梧老頭望了望即將落下去的夕陽,輕歎了口氣。
“老祝就要回來了,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如今該安排的你也都安排好了。”魁梧老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老頭雖然須發皆白,但身板挺直,倒也威武,高大的體格比之寇宗也不相上下,兩指寬的黑帶將長長的白發束在腦後,一臉花白長須飄在胸前,雖然胡須稀疏,倒也顯出幾分飄逸。魁梧老頭手中不住把玩著一支短笛,短笛約一尺來長,通體玄黑,不似凡品。
“我們還要等,這事急不得。”端坐在對麵的老人身穿白袍,兩鬢斑白,細長的雙眼眯成一線,瘦長的臉上笑容可掬,顯得溫文爾雅,一派儒者風範。
對麵的小童見酒杯又空了,忙拾起酒壺就要填滿,卻見魁梧老頭道:“這酒杯忒小,小陶啊,去取隻碗來,順便到山下觀望觀望,回來了沒有。”
看到這裏,大家定然已經想起了這三人是誰,沒錯,正是文武二侯,閔君臣和廉如海,那童子就是救走寇宗的陶安。
當日在朝堂上,文武二侯為了阻止唐侯說出天震之論,不惜繳上天牌,但結果卻還是惹怒了帝君。
這幾年,朝中並不安穩,三侯殫思竭慮才穩住局勢,對於宗朝餘黨的存在,天策府雖然沒有采取激進的措施,但卻一直在暗中監視,以控製宗朝餘黨的發展,畢竟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對於宗朝餘黨,閔君臣一直采取的懷柔策略,希望可以將其同化。
但是令閔君臣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方繳了天策牌,在帝君的默許下,李複庭竟然率領天命教徒狙殺天策府的暗探,連閔君臣都不禁驚歎,自己策劃了二十多年的天策府竟然會在一夜之間癱瘓,沒想到李複庭竟然將自己的穴點的如此之準。
光明朝時,北元外虜一直趁機騷擾,甚至潛兵南下。在光明朝極盛時期,一舉將北元趕回漠北,使其再也無力南圖。雖然有北嶺大山脈作防,但是各朝各代總會在薊牧州駐守大軍,以防止北元暗襲。從薊牧州的北勝城一直到帝都的蕭公城步步設防,層層遞進,如此戍邊大業一直由駐守在蕭公城的廉如海負責。
但是現在呢?早已經被閻文應接手了,想起閻文應,廉如海不由發出一聲冷笑,這家夥和帝君從小相識,在帝君起義之時也跳出來幫襯,但打仗的時候總是第一個逃跑,帝君念在相識一場,便沒有殺這孬種,便是如此不濟之人在開元之後也當上了將軍,不想帝君竟然將戍邊大業交給這家夥。
如今北嶺裂開了道大口子,連薊北也在地震中遭到重創,而經過這麼多年,北元定已恢複了元氣,準備舉兵南下,如此緊要關頭,竟然派了閻文應那孬種,沒想到三侯退了下來竟然是如此局麵。
自開元後,唐侯一直致力於民生,每每天工府研造出民用器械時,唐侯都會將圖紙下放到各州各郡,甚至不惜長途跋涉明察暗訪,唐侯的做法贏的了百姓的一片讚譽,也使得糧食的收成大幅提升。在戰後的廢墟中,是唐侯默默的治愈著八域的創傷,讓百姓在最短的時間裏承認了帝朝的正統。
可是如今呢?廉如海冷笑不斷,抓起酒壺猛灌起來。
“好了好了,不要再喝,一天到晚醉熏熏的,祝大師他們馬上就回來了。”閔君臣站了起來,轉首看著亭外飛騰的白瀑。
“我一定要將老唐救出來。”廉如海打了個酒嗝,將酒壺重重的磕在石桌上。
當日,天工府大火滔天,卻不見一人去救,而文武二侯分別身在卻月、蕭公二城根本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