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做什麼工作的?這真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又或者說,這是一個很難讓大眾理解的問題。
大眾很難理解,謝一航肯定也很難理解。從衣著打扮上就能看出來,謝一航是那種生活規矩到刻板的人。什麼事情都要有理有據,什麼事情也都想要刨根問底兒……可生活就是這樣,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要去刨根問底兒,就會有答案的。
謝一航的問題被我忽略,我隻是笑笑沒說話。開門出屋,我率先下了樓。
今天是清明節,路邊雖然不見火星,可暗黑的空氣中都是隱隱的燒紙味兒。夜風吹過,皮膚上似乎都能感受到冥紙上的絨刺感。我和謝一航從樓裏出來,涼氣吹的我眯起了眼睛。我裹緊了大衣領子,忍不住嘟囔:“嗬,今天晚上人不少啊……”
“人?”謝一航眉頭皺緊,他漆黑的眸子左右看了看,“哪有人?”
“你看不到,不代表沒有。”不想讓謝一航覺得我是神經錯亂,我趕緊結束了這個話題,“這車是你的嗎?我們快點去看你妹妹吧!”
謝一航抿緊了唇,他眉頭皺的都要擰在一起了。要不是急著去醫院看他生病的妹妹,估計謝一航一定會拉著我問個究竟。
我們上了車,謝一航沉默的轉鑰匙發動。現在不算特別晚,但路上的活人已經不多了。路況還算不錯,路上謝一航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閑聊著。沒有忘記剛才的問題,謝一航旁敲側擊的詢問:“我聽陶老先生說,街市上的香火鋪是你開的?”
“嗯。”
“女孩子賣衣服鞋子的多,賣紙錢的可不多。”謝一航一直注意著看路,他並沒有看我,“白大師為什麼想幹這行?”
“叫我白惠就行。”
“嗯,”謝一航執著的很,他又問了一遍,“白惠你為什麼想幹這行?”
謝一航的執著沒有讓我感覺反感,相反的,我覺得謝一航這個人挺有意思……我低頭玩弄著外套帽子上的線繩,反問他說:“我為什麼就不能幹這行?我要是不幹這行,你今天要找誰來救你妹妹?”
“總會有其他人吧?”謝一航實話實說,“雖然醫生檢查不出我妹妹是什麼病,可我還是不信她的病會和神鬼或者是魂靈之類的事情有關係。今天來找你,實在是病急亂投醫……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我隻是覺得女孩子幹這樣的工作或許會不太好。”
“生老病死,有人負責生,有人負責死。隻是工作而已,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而且這一行,不是誰想幹就能幹的。”我把手裏的繩扣打了個結,笑道,“你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是嗎?如果不信的話,你為什麼每年清明掃墓要燒紙呢?”
“隻是尊重老人的習慣罷了。”
然後我們便都不說話了。
我是來幫忙“看病”的,我不是來做科普的。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謝一航有怎樣的信仰,我並不是很介意。剩下的時間裏我和謝一航都沒說話,不管謝一航問什麼,我都不再接話。車裏的氛圍漸漸變的無趣,謝一航也就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