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確實隻有我們兩個人在,電梯裏也確實是沒有鬼魂在搗亂。電梯板上的電鈕之所以會突然發亮,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年頭太久,電路板連電而已。

看任平生害怕又隱忍的模樣,我忽然想起了謝一航。那次在公車上,他也是如此。明明自己害怕,可當著女人的麵,卻要假裝成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嘖嘖嘖,男人打腫臉充胖子的想法,還真是讓人無法理解。實話實說好了啊,又不是不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的。

本來我是準備跟任平生解釋一下的,但嘴一懶,就錯過了最佳時機。電梯到達八樓後,任平生搶下衝了出去。可能是嚇的,也可能是熏的。衝撞間,任平生不小心提散了隔壁家門口放著的垃圾。張大媽聽到動靜打開門,任平生嚇的坐在了地上。

任平生小臉煞白,他拍著胸口喘氣:“大媽你幹嘛啊!一聲不響的開門,嚇死人啊真是!”

“你找誰啊?”張大媽抬頭看見我,問,“白惠,這是你朋友嗎?”

電梯門緩緩關上,走廊裏光線一暗。我掏鑰匙出來,漫不經心的回答說:“客戶。”

最近一段時間,謝一航天天往我家跑。他每次來不僅給我買不少東西,我家的鄰居他也送了不少的水果。怕我自己住有危險,謝一航特意囑咐張大媽幫忙照顧……張大媽用一種舍管大媽的審視語氣問我:“這麼晚還帶客戶回來啊?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聊唄?”

我能理解張大媽的好心,她是擔心我會出事情,可我實在是不喜歡自己的生活過度被陌生人介入。拉著任平生從地上起來,我開門帶他回屋了。

張大媽的眼神視線一直追隨了好久,直到我關上門才徹底斬斷。

任平生的褲子後麵被蹭髒了,他懊惱的問我借廁所。我拿了條新毛巾給他,接著去廚房燒水沏茶。在我洗刷杯具時,每次在我家徘徊的餓鬼現了身。見我隻是準備茶水,他很失望的表示:“來了客人,不準備吃飯嗎?”

“不啊,你又餓了嗎?”我抓了點茶葉放在水壺裏,“我們已經吃完了。”

餓鬼搖搖頭,他語重心長的勸我說:“這個男人不好,來你家居然都不帶吃的……小謝怎麼沒來?他是真不錯,哪次都不空手。尤其是他第一次帶來的白菜,嘖嘖嘖,簡直是人間美味啊!我告訴你,那白菜……”

餓鬼喋喋不休的誇讚著那白菜的美味,我沒吭聲。

任平生從廁所出來,餓鬼也消失了。我端著茶杯去客廳,叫他說:“來,坐這兒慢慢說吧!”

“謝謝。”任平生雙手接過茶杯,他環顧了我屋子一圈,供奉的牌位佛像讓他感到局促,他說話的音量都壓低了,“白惠,你家裏……”

“隻有我自己一個人住,你放心,你在這兒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吹吹茶杯的水麵,問他,“你放心大膽的說吧!你在我家裏很安全的。”

任平生學著我的樣子吹著茶杯,他猶豫了片刻,緩緩的說:“這個事兒吧,是鄭璐家的事兒。她之前沒告訴我,還是這幾天我去她家吃飯,她爸跟我說的。鄭氏地產你聽說過吧?城區裏很有名的那個?那個就是鄭璐她爸鄭家宏開的,前幾年他爸在近郊河邊的位置買了塊兒地,準備留著蓋別墅……”

鄭氏地產確實很有名,鄭家宏的事兒基本上城區裏的人都知道。最早他是靠著強拆致富的,早些年大部分棚戶區都是他帶人去拆的。在2000年的時候,他幹起了房地產。那時候房地產剛起步,行業不規範,他趁機狠狠撈了一筆……不是一個賺幹淨錢的商人。

以國內的環境來看,一夜暴富的人多數賺的不是幹淨錢。有的靠偷,有的靠搶。而鄭家宏算是最惡劣的,他不僅偷搶,他還殺人放火。

這些不是任平生說的,是我自己了解到的。我在報紙上見過鄭家宏,他的長相不太好,一看就是煞氣很重,缺德事兒沒少幹。鄭璐居然是他的女兒,從樣貌到脾氣,我完全找不到他倆有想象的地方。

任平生是醫院院長家的大少爺,從小養尊處優,人間疾苦和齷齪勾當,他是一概不知。對於鄭璐家的事兒,他很感慨:“鄭璐她爸覺得那塊兒地的風水好,一直舍不得賣。去年動工準備蓋別墅,誰知道在地下挖出了個骷髏頭。又是專家又是學者來科考,也沒科考出啥來。骷髏頭被他們帶走後,鄭璐她爸請了大師做了法事繼續動工。今年別墅建成,全家人搬進去住,結果出了問題了。”

“什麼問題?”

“說是問題,也算不上大問題。可要說不是問題吧,總覺得邪乎的很。”任平生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他撓撓頭,“鄭璐她爸跟我說,自從住進去後,她媽媽每天晚上都發燒。太陽落山開始漲溫度,太陽升起溫度就降下來。吃了很多感冒藥,打了很多消炎針,全都不管用……你說,這是不是挺邪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