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停了電,”謝一航平靜的說,“又是什麼在維持測魂儀的運作?”

我們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可能是我媽媽。”鄭璐猜測,“可能她睡醒了下地喝水,然後碰到了儀器。”

鄭家宏點頭:“對,可能是鄭璐媽媽。她可能睡不著覺,所以……”

無數的可能猜忌在瘋狂生長,肆意蔓延,被自己的想象折磨著,其他人的臉上都是一副驚懼的模樣。反複幾次,不用鬼怪現身,想象就能把我們折磨成瘋子。大批的國產恐怖片能夠證明,比鬼殺人頻率更高的要數癡心妄想和精神分裂。

陳嫂拿著的手電筒不停發抖,光線也跟著變的搖擺不定。把手電筒從她那裏拿過來,我說:“不用再猜了,你們在這兒等一下,我下樓去看看。”

再次咬破手指在地上畫了個血圈,我低聲念了幾句咒語。將站在圈外麵的謝一航推進去,我不忘囑咐他們:“你們呆在裏麵不要動,不管看見什麼,你們都別出來。隻要你們呆在這個圈裏,就沒有能東西傷到你們……記住沒有?不管看到什麼,千萬別自己出來。”

“你要幹什麼去?”徐天戈不放心自己的儀器,“我和你一起去,我的儀器你不了解,你……”

雖然徐天戈堅持稱自己不是驅鬼師,但是從工作性質上來講,我們兩個差不了多少。除了我,就數他最有經驗了。即便他幫不上忙,在穩定人心的方麵他還是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這些人中老弱婦孺占大半,對鬼魂來說誘惑是非常大的。多幾個陽氣旺盛的男子在,辟邪去煞的作用也會強些。

攥緊了手裏的手電筒,我沿著走廊往前走。走過了一扇扇閉緊的門,如同越過了一雙雙窺視的眼。手電筒的光束十分的微弱弱小,似乎隨時隨地都會被黑暗撲滅吞噬。空氣是瘮人的冷意,強烈的壓迫感如影隨形。

其他人都在身後看著我,這讓我十分的不舒服。好不容易走到樓梯處準備下樓,謝一航突然從圈裏跑了出來:“白惠!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我回頭看他,謝一航速度很快的已經跑到了我身邊。沒有懼意沒有驚恐,他笑說:“我和你一起,你別擔心。”

“我不擔心。”我實話實說,“你跟著我才擔心。”

謝一航笑笑,他自顧自的往下講:“有我陪著你,你千萬別害怕。”#@$&

我無奈的搖搖頭:“有你陪著我,是你會害怕吧?”

即便是被我拆穿了,謝一航還在假裝無所謂:“手電筒給我,我幫你照路吧?”

我沒再說什麼,順從的把手電筒遞給他……或許這微弱的光亮,能帶給謝一航些許的勇氣吧?

好吧,這隻是或許。

從樓上往下走,謝一航又一次握住我的手。我們兩個像放學的小學生似的,小心翼翼的手拉手下樓。謝一航很緊張,他掌心裏滿是潮濕的汗意……我又想起之前親昵的夢境,整個臉都灼燒般的發熱發紅。%&(&

徐天戈的儀器都放在離玄關不遠的位置,上麵蓋著的遮灰白布已經被掀掉。我和謝一航下來時,儀器正怪叫著發出刺耳的聲響。

手電筒的光線照去,我看見一個四五的男鬼小孩兒正在用手撥弄著儀表盤上的指針。跟一般的孩子一樣,他對徐天戈的儀器充滿好奇。東摸摸西碰碰,滿滿的都是驚喜。隨著他的撥弄把玩,儀器慘叫連連。

感覺出有人接近,他惡狠狠的抬頭呲著牙。對著我們吐了口寒氣,即便是黑暗中我都看到了白霧。

男鬼小孩兒不是自己一個人,他身邊圍繞著各式各樣的鬼魂。恍惚間,場景迅速變換,眼前清冷黑漆的客廳被昏黃的燈光點亮。男男女女,不停的在我身邊穿梭經過。他們應該是看不到我,和諧友愛的各自忙各自的。有在聊天的,有在談情的,有的在打掃,有的在哭泣……像是闖入了陌生的聚會,我隻是一個無知的賓客。所有的鬼魂都在打鬧嬉戲,和正常人無異。

不知道是哪裏的收音機在響,裏麵哼哼唧唧的在唱著民國時期的流行樂。沙發上坐著一群妓女打扮的女鬼,她們燙著蓬鬆的大卷叼著香煙在打麻將。身上旗袍的盤口解開,露出花白的胸脯。屋子裏縈繞著曖昧的煙霧,仿佛能聞到些許的香氣。

端著盤子的服務生徑直從謝一航身體裏穿過,受到感應,謝一航突然打了個噴嚏。謝一航的噴嚏像是一桶冷水從我腦頂澆下,我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