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其他人到底是怎麼看出我有狐仙保佑的。難道說他們都像了凡那樣有天眼,看一眼結果便知道原因嗎?不然我實在是想不通,他們是怎麼知道的,畢竟我又沒在額頭上寫明。
在記憶裏,狐仙始終是我八歲救下它的模樣。當時它被關在籠子裏,受了傷,身上的毛皮沾了血漬。孱弱,瘦小,沒有一丁點的反抗能力。如果不是被我及時的搶下來,沒準它現在已經變成手袋圍脖被人穿在身上了……反正八歲的我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無意中救下的小狐狸會有如此大的本事。
而我十八歲那年生的場大病,讓我險些就死在醫院了。我媽是沒日沒夜的哭,她簽的病危通知書就有一厚遝。醫生再怎麼會診也沒有用,所有人都以為我死定了。我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每時每刻都忍受著病痛的折磨。
死亡好像是個很可怕的事兒,但實際上它並不可怕。我們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會死,必然要發生的事情,能可怕到哪裏去呢?真正可怕的是死亡帶來的未知,那就是,我們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會死。
十八歲的我躺在床上,不僅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同樣的,我的神經還要忍受著死亡未知所帶來的恐懼。跟肉體上的疼痛比起來,這種未知才是最折磨人的。我總覺得自己下一秒會死,可結果卻沒有。存活下來的喜悅不足以抵消這種折磨,醫院的日子裏,我無比怨恨的事兒就是自己還活著。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媽媽,我估計早就自殺尋求解脫了。
所以在狐仙替我結束這種狀態後,我心裏對它的感情是十分感激的。不然的話,我也不一定會做驅鬼師。
十八歲之後我沒有見過狐仙,或者說,我沒有清楚的見過狐仙的形體。它是狐狸身還是人身?是公狐狸還是母狐狸?這些我全都一無所知。我隻是知道,從病床上醒過來的那一刻,我腦子裏就多了各種各樣的想法。我能聽見我媽的喜悅,我能聽到病房護士加班產生的抱怨,我能感覺到醫生奮發圖強想要晉升的野心……然後就是,我能聽見狐仙跟我說話。
狐仙與我的溝通,都是停留在精神層麵上的。我想什麼求什麼,腦子裏立馬會有另一個聲音回答我。比如說我想要驅鬼,那麼腦海中就會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怎麼做。比如說我想要去幫人算命,那麼看完卦象後立刻會有聲音幫著我解卦。八年來一直如此,基本上從未出過差錯。
對於這一點,我一直很慶幸。如果說我自己坐在那兒喋喋不休呢喃自語,那麼很可能我剛從病房出來就被扭送到精神病院去了。事實上,我把我的想法告訴別人,他們依然覺得我是精神分裂。可我卻明白的很,我精神好的很,我沒有瘋。我隻是遭遇比較特別,跟其他人不一樣而已。
所以在秀英說讓我把狐仙請出來時,我是特別的無語。我要怎麼做能把狐仙請出來?自己和自己對話嗎?
“你難道不知道嗎?”秀英臉上的傷痕慢慢不見,她殘缺的牙齒也慢慢長了出來。回頭對著鏡子裏攏了攏頭發,秀英的容貌恢複成了沒死前的樣子,“你供奉的那隻狐仙,它一直住在你的身體裏。不然你以為你的陽壽怎麼會消耗的那麼快?傻丫頭,你是在用你的性命在為那隻狐狸積功德呢!它利用了你,你卻還為它賣命,對它感恩戴德……這樣的話,你還不如把身子給我。我能保證你的身子幾百年都維持原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