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吳婆沉默的走到街上,晚上街裏沒有多少人,卻有不少的鬼。這些鬼魂都保持了他們死時的樣子,一個個都是鐵青色的臉,怎麼看怎麼嚇人。有的沒了眼睛,有的腸子流在外麵,有的腦漿子還掛在肩膀上,有的幹脆沒了四肢隻是在地上爬。

呃,好吧,我和吳婆現在的穿衣打扮也沒好到哪裏去。臉上紅彤彤的部位像是缺了肉,看了有點惡心。

因為視角不同了,我總覺得夜晚跟白天一樣明亮。雖然沒有光亮,可我還是能看清楚地上的石塊和路邊的小草,我還是能看見村民院子裏曬的菜幹和空空的衣服架……對於死人來說,黑夜就是白天。

吳婆走在前麵,我跟在她的身後。我們兩個順著大路往前走,走了能有五分鍾左右的時間到了陳昭家門前。跟其他的民居不同,陳昭家房子四周一個遊蕩的孤魂野鬼都沒有。像是天然隔出了屏障,鬼魂們很統一的,在要跨入陳昭家的範圍時便立馬繞開。

能如此的行為統一,看來鬼魂們是有意避開。

陳昭家不僅對活人是禁忌,對死人也同樣是禁忌。同前兩晚的夢境裏一樣,我再次站到了陳昭家的院子門前。白慘慘的牆壁,紅彤彤的瓦頂。燈火通明的宅子,明晃晃的像是在等著我們一般。

大妞帶著她弟弟在院子的牆上畫畫,吳婆推開門進去時他們兩個跑了過來。前兩天陳昭砍他們的傷疤已經不再了,他們兩個的臉蛋又恢複到童貞稚嫩的模樣。見我和吳婆一起,大妞笑嘻嘻的說:“吳婆吳婆,你怎麼帶著阿姨一起來了?”

“是啊,我帶著阿姨來看看你們。”吳婆摸了摸大妞和她弟弟的腦袋,溫和的問,“你們媽媽呢?”

“媽媽在廚房裏做飯呢!”大妞的表情很緊張,她抬頭往二樓的窗口看了一眼,小聲說,“爸爸生病受傷了,媽媽一直在照顧他。媽媽說不要讓我們吵爸爸睡覺,不然爸爸又要發脾氣了。”

吳婆蹲了下來,她從自己的黑色大袍裏拿出糖給他們兩個:“好孩子,跟吳婆說說,你們爸爸是怎麼受傷的?”

大妞接過糖,她猶豫了一下,小聲告訴吳婆說:“我們家二樓的窗子被弄髒了,爸爸特別的生氣。爸爸想把弄髒窗戶的人抓回來,可是他沒有抓住那個人,反倒被別人修理裏。”

“哦?”吳婆循循善誘的往下問,“怎麼被人修理的?”

常年生活在陳昭的陰影下,大妞對他早就沒有親情了。說起陳昭被打,大妞似乎有點高興:“是一個男人,今天天剛黑的時候,我們家突然來了個男人。那個男人二話不說,直接上去給我爸爸揍了一頓,打的可凶了呢!到了現在,我爸爸還起不來床。”

男人?我似乎知道了是誰:“是一個跟我差不多高穿著黑襯衣的男人嗎?”

“是呀,是跟你差不多高,也穿著黑襯衣。”大妞睜著一雙大眼睛看我,“阿姨,你認識他嗎?你讓他來修理我爸爸的?”

來的男人,應該是狐仙。打傷陳昭的人,也應該是狐仙……可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狐仙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他不直接將陳昭解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