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道士的驢車很特別,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不像是一般馬車那樣沒有遮擋,瘋道士給驢車裝上了遮雨的擋棚,並且在後座裏加了車廂。估計是這滿街的鬼魂太顯眼了,瘋道士立馬就找到了我和靳穀子的位置。
把驢車停在我們旁邊,瘋道士沒有多問一句話。和第一次見他時大不相同,他不再瘋瘋癲癲的,而是嚴肅異常不苟言笑。沒等把驢車停穩他就跳了下來,他言簡意賅的叫著我說:“搭把手,我們兩個一起把他抬上車吧!”
我點點頭,和瘋道士一起搬運靳穀子上車。下雨的夜空忽然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閃電的光亮照在靳穀子臉上,他看起來像是死了一般。把靳穀子在車上放好後,瘋道士的袖子一甩,他的食指和中指中多了條紙符夾著。伴隨轟鳴的雷聲,他念起了符咒。
他念的是止血咒。
隨著瘋道士的咒語說出,靳穀子腦後流出的血一點點往回流。我白色衣衫上的血珠全都分離出來,懸浮了幾秒鍾,接著就消失不見了。直到靳穀子的血液全都回去了,瘋道士才停止念咒。丟給我一個醫藥箱,他說:“把他的傷口縫合上吧!不然血還會流出來的。”
“縫合?”我用手擦擦臉上的雨水,“我看起來像是會縫合傷口的人嗎?”
瘋道士沒有理會我的拒絕,他繼續說:“雖然他不失血了,但是傷口自動愈合還是很困難的。離道觀還有挺遠的路,他帶著傷我們很容易出意外。”
“比如?”
瘋道士聳聳肩:“我哪裏知道?你要是實在不敢給他縫合,你就用紗布捂住吧!”
“我和你們一起去道觀?”
“不然呢?”瘋道士跳到前麵的座椅上,照著驢身上就是一鞭子,“你要是不想去,就讓那個傻小子血流一路死掉算了!”
“……”
驢車的速度不快,車一跑起來是噠噠的聲響。我讓靳穀子趴在車上,稍微用力的幫他按住傷口。瘋道士架著驢車帶我們從市中心往郊外跑,道路是越走越偏。在看不到路燈後,我開口問他:“我們要去哪兒?”
“玉峰山仙鶴觀。”瘋道士說,“我以為你知道我們道觀在哪兒。”
我是虛無道人靳穀子,我在城區10公裏外的玉峰山仙鶴觀等你……第一次見到靳穀子時,他好像是這麼說的。
知道要去哪裏,我也不再多問。閉眼靠在車身上,我周身都是麻木的虛空。
山裏遊蕩的鬼魂很多,尤其是下雨天,水鬼更是到處都是。即便是靳穀子後腦的血止住了,還是有不少的鬼魂往我們驢車裏撲。雖然聲音十分微弱,可我還是聽到了有靈魂往驢車上撞的聲音。艱難行進了一兩公裏,瘋道士不得不停下車來。
他再次畫符念咒,這次他給車上下了結界。
“坐好!”瘋道士重重的往驢身上抽,他完全是把驢車當汽車開,“我們爭取五分鍾之內到仙鶴觀!”
他瘋了。
比我瘋的還要徹底。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