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穀子的表情太自然了,自然的我想罵他都張不開嘴。他站在神像前恭敬的焚香,恭敬的跪拜,在大殿之內,他的動作自然流暢,仿佛做了千百萬年,就算沒有太陽照射,好像也多了一層淡淡的聖光。

我就看著靳穀子,琢磨著自己現在應該說點什麼。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我看著水盆裏的水圈出神。而靳穀子點過香之後,他拿起香案上的供果遞給我。挨著我在地板上坐下,他笑著說:“昨天你都沒怎麼吃過飯,應該餓了吧?”

“我怎麼知道的?”靳穀子仰頭看著神像,笑說,“我當然知道啊!仙鶴觀裏就咱們幾個人在,看廚房裏的剩飯我就知道你吃了多少……吃了吧!你要是餓昏在這兒,那就更不好了,我們這裏香火本來就夠差了。”

“你經常偷吃供品嗎?”我是很餓,可我卻沒有急著吃,“修行的人偷吃供品,神佛會怪罪吧?”

靳穀子不以為意的哈哈大笑:“怪罪?為什麼呢?供品放在這裏,神佛隻能看卻不能吃,多浪費啊……如果真的說有罪,讓虔誠的修行人餓肚子,神佛才是有罪的呢!”

不管多麼嚴肅的事情,似乎隻要靳穀子輕描淡寫的一說,好像就沒什麼要緊的了。我稍微猶豫了一下,拿起蘋果咬了起來。

蘋果脆脆的,咀嚼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裏回蕩,聽起來像是偷吃東西的小老鼠。靳穀子坐在我的旁邊,他心情很好的說:“我師伯已經回去了,今天早上最早的一班車。昨天晚上的事兒他氣的不輕,估計有一陣子不會理我了……白惠,感謝你能留下。”

“我沒說要留下。”我嘴裏塞滿了東西,口齒不清的說,“是瘋道士把我推進來的。我本來也想走的。”

“是嗎?”靳穀子轉過身,他胳膊支在膝蓋上看我,“你就那麼聽話?他推你進來你就幹活兒?”

“那我能怎麼樣?”我拿他們父子倆是真的沒辦法,“進來都進來了,總不能再跑出去吧?隻是打掃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靳穀子隻是笑。

我吃了一整個大蘋果,肚子撐的有點不舒服。我把抹布塞給靳穀子,說:“既然來了,那你就接著擦吧!還剩一半了,我……”

“別聽老頭子的。”

靳穀子沒有接我的抹布,他笑著說:“我知道,老頭子肯定說,他可以帶著你修行,可以讓一切都好起來……你不要聽他的。”

“為什麼。”雖然靳穀子在笑,但我還是從他的笑容下發現了不易察覺的無奈。不知道這無奈從何而來,我隻是問他,“為什麼我不要聽他的。”

“是啊,為什麼呢?”靳穀子眯著眼睛看神像,他的表情讓人很是捉摸不透,“你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我知道為什麼,我也不能告訴你。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天機不可泄露,你不懂嗎?”

“……”他說這些,不等於沒說嗎?

“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我看著自己手裏的蘋果核,可能是環境的關係,說心裏話要容易多了,“當了驅鬼師之後,我救了一些人。雖然是救人,但我還是經常覺得困惑,那些人真的值得被救嗎?我做的事情都是正確的嗎?我救過的人,他們也會做壞事兒吧?我……謝一航死了之後,我比以前還要困惑。很多時候,我都在痛恨自己中度過了。把謝一航救回來,這是我現在唯一確定要做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啊!真的是不知道,所以我想試著雙修或許會好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