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虞最後去了天橋。
天橋下紫安河上畫舫縱橫,時常有絲竹聲覓耳。
在各方勢力的盯梢下,安虞撿了一枝還算周正的樹枝插在橋沿上,然後從荷包裏拿出一張幡掛上去,上書算命二字。
眾人:“……”
難不成是個神棍?
在眾人躊躇之際,有人走了過去。
趙一:“安姑娘,別來無恙。”
安虞看著他道:“別套近乎,一掛一萬兩。”
趙一:“……”
真貴。
左右是主子的錢,我可不心疼。
趙一遞出一遝銀票。
安虞接過來開始數:“算什麼?”
“主子說您隨意。”
安虞心說還挺上道,將銀票塞進荷包裏。
“灑掃的丫鬟錦瑟,喂馬的小廝牛力,廚房的惠大娘,賬房先生的徒弟林業,做了兩年長工的全淨……還有近身伺候的魚央,這些個人衝你們家主子,都趕出去吧。”
趙一聽得目瞪口呆,這十幾個人,不管是職位還是姓名,皆無一錯漏,他來不及思考,隻此時腦子裏隻有一句話:這一萬兩花的真值!
“多謝安姑娘。”
“等等。”
安虞從錦囊裏摸出一塊圓潤的石頭遞過去:“給你家主子,成日裏別那麼大火氣,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趙一不明所以的接過來,心說主子雖說人前人後兩副麵孔,可也沒發過大火啊,為什麼要去火?
不過還是很盡職盡責的回去傳話了。
偷聽的大眾將安虞的話都傳回自家主子耳朵裏,一個個不是摔了茶杯就是燙了嘴,這些人裏,或多或少有他們安插進去的,這麼多個,怕是這些年的布置都白費了。
趙一走後安虞便收了幡,一掛看錢,二掛隨緣,說白了就是看心情,安虞心情好,想去吃東西了。
隻是還未走遠,就被人攔住了。
來人文質彬彬。
“聽聞姑娘算卦?”
“沒有,不是,你別瞎說。”安虞三聯否認。
那人:“……”
你這麼不按套路出牌,叫我接下來怎麼說?
“在下兵部左侍郎單起,想請姑娘幫個忙。”
安虞笑了:“大人既不信我,又何苦為難自己。”
單起一愣,對上安虞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清醒了過來:“打擾姑娘了。”
單起這算是病急亂投醫,家中本就惡事頻發,剛才聽聞人說小王爺花了重金在天橋上算了一卦,他想起家中詭異的事情,不知為何生出了來看看的心思,眼見安虞收了東西,便攔著問了問。
“觀大人神色不寧,不如早些回家休息,或者,去您寵妾那裏坐坐。”安虞言盡於此,拱手告辭。
揣著一萬兩銀票,安虞底氣很足,買了些小東西吃著,溜達著去了明堂道。
名字雖說好聽,但卻是出了名的陰邪之地。
十幾年前,明堂道有一戶姓明的人家,據說是外地搬進來的書香世家,一家子都是溫文爾雅的讀書人,平日裏也不見得罪了什麼人,總之就是有一天夜裏,被滅了滿門。
血不知為何從門前流了出來,染紅了街道,京兆尹派人查了足足三個月,愣是什麼都沒查出來,最後無法,隻得被計入懸案,這一大家子人,都是京兆尹打點埋葬的,也是可憐。
自此之後,明家大宅時不時傳出鬼哭狼嚎的聲響,導致附近的人家都搬了個空,整個明堂街,幾乎都空置了出來。
朝廷也為此做了許多調節,可沒有人能在這條街上住滿三天,幾乎都嚇得魂不附體,據說還瘋了好幾個,自此,明堂道便成了上京城不可踏足之地。
當然了,這些人裏麵並不包括安虞。
明堂道寬敞,隻是久未打理有些髒亂,位於上京城東,陽光充足地理位置絕佳。
但明堂道卻存著一股不該存在的陰寒之氣,氣息如惡鬼撲麵乍然而起,身臨其中宛若存於地獄,修羅一聲一聲的叫囂著人心中的惡念,擴大,增強,然後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