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東坡對白秋說,哥,再有二十幾天就是你的生日,按農村規矩,男做虛,女做實,今年該五十五歲中壽,今年你運氣不好,我提前給你籌劃安排,招呼些客人,放放煙花火炮,衝一衝。白秋說,免了,從地震到暑假結束,把人人都累散架了。不當校長了,清閑了,說不清啥子原因,做啥子都沒有心思,更沒有心思喝酒。”
武東坡說:“沒有當校長,你心裏窩藏有氣。”
白秋說:“氣倒沒有窩藏,心裏始終有些啥子東西七上八下。”
武東坡說:“官癮沒過完?”
白秋說:“不是。“
武東坡說:“酒沒有喝通泰。”
白秋說:“我說不清楚。”
武東坡說:“我車上有件西鳳酒,你很少喝。”
二人進了民族飯店,武東坡要了一個本味牛肉,一個香菇清燉雞,東坡說,那年去臨澤找祖爺爺、爺爺們的遺骨,在寶雞車站喝過西鳳酒,味道很好,我接手“西鳳農莊”後,一次從陝西拉了兩千件回來,“‘西鳳農莊’‘西鳳酒’,東坡實業東坡情”成了我我在平縣、利州、涪陽城主要街道的一句廣告語。涪陽李總們問我是不是涉足釀酒了,我說是陝西的酒。白秋不語。酒味道的確不賴,白秋喝了三小杯,不知何故心裏“噔噔噔”跳得厲害,就執意不喝了,武東坡勸不過,涪陽公司裏有事要忙,也就走了,白秋懨懨的,他擔心自己身體是不是有毛病,更擔心是不是心髒有問題,回到學校倒頭便睡。
還沒有睡踏實,電話響了,白秋懶洋洋拿起電話,是秀珍手機號,秀珍先是“哇”的一聲大哭,弄得白秋莫名其妙,好久好久,秀珍才說清楚:張國強受傷了,傷得很重,正在華西醫院搶救。白秋大驚,慌忙上街喊了輛小車,心急火燎到等愛溝接了金楠往成都疾行。
華燈輝煌,車流如織,到了人民南路一段,李黎電話來了,他告訴白秋,到成都來一趟,他有好故事。
白秋說:“有什麼好故事以後再說,我已到天府廣場。國強傷了,很重!立即到華西醫院!”
“傷了?昨天上午我們還一起吃飯喝酒。他說我印堂發亮,雙目有神,最近有好事,交好運。他咋個受的傷?”
白秋說:“屁話多,搞快點。”
張國強還未下手術台。白秋在手術室外見著了秀珍。秀珍哭得人都變了形,顯得十分鬆垮瘦小。
白秋詢問情況,秀珍說:“我也不全知道。今天早晨出發到阿壩,繞道小金縣,說是餘震,山石滾落下來砸爛了車,司機和副駕駛上的肖歡,司機後麵的小賴都死了。”
李黎到了,一陣驚愕過後極力勸解秀珍:“秀珍啊,我怎麼勸你呢?同車四人,國強尚存,不論後果如何,都是幸事!你說,需要我們做些什麼事情!”
秀珍說:“我給你打電話打不通。”
李黎說:“我有其它事情關了一兩個小時手機。你說需要我們做什麼?”
秀珍說,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求你們。用錢用物,求醫拿藥,護理跑路都有醫院、有財政廳的人。我就是找不到向誰傾述我這天崩地裂的痛苦。不知道國強醒來是不是承受得了這個打擊,你兩個是國強生死之交,他醒了,你們陪他說說話,開導開導,因為國強左腿截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