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你來?我爸呢?律師呢?”葉卉素著一張臉,膚色暗黃,原本精致的卷發也因為缺乏打理變得毛躁如枯草。她被關進來已經有一個月了,可除了第一天做了筆錄之後,就一直被關在看守所裏,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沒人告訴她接下來會怎樣。
直到今天,看守所的獄警把她帶出來,說她的家人來看她。
她滿心以為會是葉老爺子帶著律師來,結果等到的,卻是葉鑫。
“葉卉,看來一個多月的牢獄生活還不夠,你還是一點都沒變。你跟你爸是不是都以為葉氏就是你們的私產?”
“葉鑫,你已經贏了,現在是來我這個失敗者麵前炫耀的嗎?”
如果不是麵前隔著一層玻璃,葉鑫恐怕自己現在會控製不住脾氣。而現在,他隻是被氣得笑了一聲,然後帶著憐憫的神色看了葉卉一眼:“贏了?你非要這樣說,就算是吧。至少我現在確實不用非要聽你爸的話不可了,公司……前段時間,公司也可以由我自己一個人說了算了。”
葉鑫身上穿的是一件價格不菲的高定西裝,這幾乎已經是他日常的工作服了,可如果葉卉仔細一些,就會發現,這件西裝有些褶皺,袖口也磨得有些發毛。
“你什麼意思?!你們把我爸怎麼了?!”葉卉沒注意到葉鑫話裏短暫的停頓,隻注意到了葉老爺子的部分。
“你還會關心別人嗎?不過,別瞎操心了,你爸現在在醫院的病房裏躺著呢。不過,不是這可不是我們幹的,是你幹的呀。”葉鑫冷冷道,“現在全家最幸福的就是你和你爸了,什麼心都不用操。”
葉鑫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了葉卉的耳邊,她呆愣住了。
“不會的,葉家已經跟我斷絕關係了,他們怎麼可以……”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葉鑫,“其他家的人就這麼看著嗎?!”
【與家族斷絕關係的人做下的事情,不累及家族】——這是A城上流圈子都默認的一條規則。
“這是你說無關就無關的嗎?你幹的那點事,夠許家把葉家收拾八百回。你以為現在的許家還是A城的許家嗎?他們還留在A城不過是懶得搬家而已。至於其他人,你以為現在誰會冒著得罪許家的風險來幫我們?”
葉鑫贏了葉卉,可在這之前,葉卉已經把整個葉氏都毀了。他不過接手了一個空殼的公司,每天應付的都是銀行和合作商的催款電話。這樣的處境,讓他此刻看著葉卉的眼神裏,充滿了恨意。
“葉鑫,我,我是被迫的。我也是被韓烈綁架的人質之一啊,是韓烈拿槍抵著我腦袋逼我幹的……我最多算是……”葉卉對韓烈,或許是真的動了感情。可到底,這感情還是抵不過自己的自由。更何況,韓烈已經在那天當場被擊斃了,死無對證。
她相信,哪怕韓烈還活著,她就算當庭說出這些話來,韓烈也會應下的。隻要自己咬死了自己是被逼的,再加上葉家的在A城的影響力,就算不能讓她無罪釋放,至少很快就可以保外就醫。
此刻她看著葉鑫的眼睛,終於慌了。在她知道葉老爺子住院的那刻開始,她就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就全看葉鑫的了。
“大堂哥,你是我哥哥啊!我保證,我出去以後什麼都不跟你爭了,我幫你好好重振家業,你想要怎麼安排我都可以,祥雲集團的汪總對我……”
“葉卉,我今天來隻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我猜看守所裏應該沒有電腦上網,想必也不會給你們看財經新聞,所以想親自來通知你一聲。”葉鑫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葉氏破產了。”
隔著玻璃,葉卉眼裏滿是不敢置信,她喃喃道:“不,不可能……”
“從你綁架許家的小太子開始,你就該明白,除非許氏垮了,否則許葳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葉卉,都是你,你毀了整個葉家!”葉氏已經破產了,葉鑫說起話來也就毫無顧忌了。
在他的人生規劃裏,他原本該是葉家那個商業帝國的繼任者,可這個他從小為之努力的商業帝國,一夕之間覆滅了。他也從一個大少爺變成了一文不名的普通人。而這一切,都拜葉卉所賜。
“我,我是想讓許家放過咱們家啊!”她依然理直氣壯的,“誰能想到許家竟然報警了……”說到這裏,葉卉終於心虛起來。
“遇到困難找警察——這是小學生都懂的道理,我們稱之為‘常識’。”葉鑫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竟然一直把葉卉當成競爭對手,而且還沒贏,簡直是恥辱。
“那我怎麼辦?”
葉鑫冷哼了一聲:“你?你就留在這裏安度晚年吧。你放心,你爸到底是我長輩,以前對我也不錯,我會替他養老送終的。”
“05727,你的時間到了。”
葉鑫走出看守所,秋後刺眼的陽光讓他忍不住抬手擋了擋眼睛。
滴滴——
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轎車,按響喇叭之後,駕駛室的門就打開了,是沈喬。
“找我有事?”葉鑫相信沈喬這個時候出現在看守所門口,肯定不是來看葉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