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想不出其他籌碼,於是破罐子破摔道:“我就跟你行房。等我好了。”
他忽然笑了,微微彎起眼尾,施施然坐下來:“難不成我不答應,你以後就不跟我行房了?”
真真不曾料到良王殿下是這種人,我一個不留意一張老臉被他套路得通紅。
他還一副“算了便宜你了”的樣子,大方道:“也罷,你想知道什麼?”
我不和他計較:“第一個問題,南北怎麼都打仗了?”
他一翹嘴角:“朱勒和灰狐裏應外合,把阿蒲奴趕下台了,我們知道得晚,糧鐵一送進北羌才發現他們那裏換了頭狼,眼下朱勒收了我們的糧鐵卻翻臉不認賬,不願把原先說好的蒼州三座城池還給我們,又見我們橫生內亂,便揮兵南來趁火打劫。南邊越王也是看各州各王一一被奪權,知道遲早要輪到自己,恰又見朝廷最近與燕王走近,北關眼看也要守不住,再沉不住氣,打著朝廷‘強征流州賦稅’的旗號揮兵北上秋洪嶺‘為生民討公道’。你這一次其實問了我兩個問題,應當親我兩下。”
“……”我忍辱負重地抱著他的頭狠狠啃了兩口,“咱們也沒向越王多要,那些錢糧他隨便開個庫就拿出來了,哪裏犯得著再去征民稅?”
“這征稅的事兒朝廷既放了權便再管不著,不過他囤這麼多東西,必早有備戰之意,不過是時機問題。”他稍稍後撤了一下,凝目看我,“一下。”
我喪權辱國地再啃他一下,長了個心眼克製使用問句:“北十三關燕王在守,平安營剩下的人馬必然也北去了。憫州民變是裁軍令引起的,趙朔是緹騎出身的京將,又是相府嫡孫,眼下除了他的確再沒更合適的人能派去平亂。那剩下越王亂,你要親自帶中州和青州兵去打嗎?”
他點了點頭:“嗯。我去,你放心。”
“北羌快打到望京關了嗎?你覺得朝廷需要遷往良州?”
他盯著我,默了默,似乎不太想說:“……不是我的意思,薛賞他們商議,萬一京都失守,擇西、良二州為退撤之地,有奏章,打算等叔傷養好些送上來給叔裁決。望京關尚且穩固,勉強還能撐個一年半載,隻要越王亂一平,流州糧食錢財派上用場,便可能有轉圜。”
他話雖然說得委婉,但我經驗老道地聽出了一股江山遲暮的意味,憂忡道:“平安營叛亂幕後主使查出來了嗎?這一波亂子怪異得很。”
他歉疚道:“還沒查清楚。蒼州營幾名將領大概是受了旁人攛掇,莽撞起事,策劃不夠精密,沒有其他路子的同謀軍。而那天皇城內的暴/亂與蒼州無關,是西州、良州、憫州、青州、中州各州的逃竄軍案犯作祟。京畿這一場,連同憫州民變、越王亂,乃至北羌入侵,看起來似乎都是削王裁軍令種下的因,就隻是太巧了,全趕在一時。”
“那個老軍醫呢?”
他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薛賞在審,快死了,還沒問出什麼東西。”
我撐起身:“死了就死了吧。大廈將傾,人人含冤抱怨,你我這種還能衣食無憂招風喚雨的,自然舉目皆是仇敵……誒朕的筆墨呢?”
他忙扶我:“我去給你拿,你別起來!”
我並不聽他的,扒拉到書案前坐下:“我走走沒事,李愈還讓朕出去曬太陽呢,過兩天晴暖了,你陪朕……嘿,給叔兌點墨汁兒出來,沒眼力勁兒。你陪我曬曬太陽。哦,我打算寫個信,請魏先生進京來,你覺得可以嗎?”
他像個老媽子一樣圍著我轉圈,又挪暖爐,又抱毯子,將手爐往我懷裏一塞,皺眉道:“我昨日已經去了書信,不累你再寫一遍。”
我拉他坐到一旁:“不行,朕還是親筆去信請他,較顯誠意。朕覺得這一波亂子連著此前糧倉被蛀、陶三勇案,乃是個一氣嗬成的大招,魏先生或能指點一二。唉,落在灰狐手裏時,說起來是朕害他遭難,此一番又不知要連累人家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