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崇最後一個走出書房,他把門輕輕的關上,又鄭重其事的看了看那扇門,這才移步到樓下的客廳。
時光拉著溫暖坐在沙發上,時崇不希望在唐茵的房間談論此事,這也是對死者的一份尊重吧。
三個人坐在一起,氣氛有些異常的凝重,對過往的事,都懷著一份小心翼翼,生怕觸碰了就很疼。
這麼多年,時崇從未提過此事,就算時光再仇視他,他都不願講出來,因為他想給唐茵最後一份安寧。事到如今,有些事還是得麵對,他不能讓時光成家立業後,仍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你媽媽的噩夢應該是從采訪李雋後開始的。”時崇雙手緊握,這件事他真的不願提起“本來那次采訪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可是你媽媽還是去了。”
溫暖握緊時光的手,她知道,那次唐茵是代替周馥鬱出的采訪任務。
“本來采訪沒什麼,偏偏趕上了台風,風大雨大,電視台的車走不了,隻能躲進酒店,正巧李雋他們也在那個酒店,事後,外界有了風言風語,說你媽媽和李雋有染,一開始,我們都沒當回事,後來,流言越傳越離譜,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們的生活……”
時崇說不下去了,他現在仍然能感受到當時被流言蜚語困擾的那段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和你媽媽實在沒辦法正常生活,說來也怪,李雋突然出車禍身亡,這下,你媽媽成了罪魁禍首,每天都有人堵在電視台門口,對你媽媽進行謾罵和侮辱。”那段日子簡直灰暗無邊。
溫暖心裏有些寒意,人言可畏無非於此。
“你媽媽是個要臉的人,我們談了好多次,她執意要離婚,我相信她,可我越相信她,她就越痛苦,直到那天,她和同事吃飯,誰知,竟想不開走了那條路。”時崇摘掉眼鏡,雙手捂住了眼睛。
溫暖深吸一口氣,兩個彼此信任的人,終是沒能逃過外人背後的指指點點。
“你要是肯離婚,媽媽可能就沒那麼大的負罪感。”時光還在糾結這件事。
時崇吸吸鼻子,眼眶濕潤了。他說:“那個時候,我怎麼能不管她,我和你媽說過,不管前麵的路怎樣,我都陪著她一起走,可我沒想到,她卻不肯放過自己。”
“你們愛的太深,都不想給對方壓力。”溫暖說了一句。
時崇看了溫暖一眼,說:“我曾問過那天在酒店出了什麼事,一定是有原因的,才導致她和李雋傳出緋聞。”
這也是溫暖一直想要知道的事實,可是,唐茵已經不再了,沒有人能告訴他們答案。
“媽媽不願意說。”時光低著頭,不想被人看見他哭了。
“李雋是出車禍,沒什麼可疑的。”溫暖說。
“不會那麼巧,采訪完不久兩位當事人都不在了。”時崇也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溫暖看了時光一眼,硬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亞運會在即,時光不能分心,這件事曾害過兩條命,她絕不允許時光在成為受害者。
“事情都過去了,心結也打開了,你和時光的誤會也應該結束了。”溫暖拉起時光的手,往時崇的手上放。
時光一開始還有些抗拒,但最後還是抓住了父親的手。
時崇的眼眶又濕潤了,這麼多年,時光第一次主動拉他的手,他們父子之間像最熟悉的陌生人。現在好了,他們拉住彼此的手,感覺又回到了時光小時候,他總是纏著父親讓父親舉高高,那時,應該是他們這一家最幸福時候。
兩人回到學校已經很晚了,時光把溫暖送到女寢樓下,站在那兒看著她上樓。溫暖走到窗口,朝樓下的時光揮揮手,他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看著時光越走越遠,溫暖才慢慢回轉過身。寢室的姐妹都在忙著睡覺前的準備,洛雅似乎最閑,躺在床上,翹著腿,晃來晃去。
“我還以為你晚上不回學校了呢?”洛雅自顧自的說著,她在刷手機。
“沒你那麼隨便。”
洛雅翻身趴在床上,瞅著溫暖,問:“情緒不高,怎麼了?”
“累了,坐車回來有點兒暈。”
洛雅撇撇嘴:“興奮過度了吧!”
她的話另有所指,溫暖也懶得理她,看了看甄恬,她在卸妝。
“好了嗎?我們到外麵聊聊?”溫暖替她收好卸妝水。
甄恬看了溫暖一眼,點點頭。她剛和池遇吃完飯回來,兩人雖然沒談別的,可坐在一起的感覺,甄恬很喜歡。
兩人出了寢室,站在走廊上,進進出出的同學都趕在熄燈前處理完自己的私事,顯得有些慌亂。她兩往走廊的一端走去。
“怎麼了?有話說?”甄恬站定後,將盤起的頭發鬆了下來,一頭長發,非常飄逸。
溫暖猶豫了片刻,開口:“關於唐茵的死,你能和我說說嗎?”
甄恬臉上有些詫異,怎麼突然扯到唐茵的死呢?
“你把聽到的風言風語告訴我,我想,唐茵的死不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