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掌握了這個宣傳工具,就算是保持社會輿論的半壁江山。
作為一個現代人,蘇木知道輿論宣傳的重要性。輿論可以救人、殺人,可以變黑為白變白為黑、可以做你想做而又做不成的事情,這也是張太後和皇帝派他和吳世奇來通政司的原因。
因此,在小樣退回來之後,蘇木也湊了上去。
可惜,段炅他們對蘇木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臉色,都是滿麵的警惕。
蘇木問什麼,他們都不予回答,眼睛裏好像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似的。到不是段炅他們對蘇木有什麼成見,實在是在他們眼中,蘇木和吳世奇是一派的。
知事們都是清流,對於吳世奇這個小人,都是心中鄙夷,多說一句話也是髒了嘴巴。黨同伐異,蘇木自然也在他們的孤立範圍隻內。
這叫蘇木有些急躁,眼見著離皇帝大婚親政沒多少時間,自己如果不能盡快把持住邸報的編篡權。不出事還好,怕就怕有不開眼的所謂正人君子上了什麼彈劾折子,說一番“弘治必先正德”、“為人君者當如何如何”、又或者雞蛋裏挑骨頭,直接指著皇帝的鼻子罵娘,騙廷杖。一旦他們的光輝事跡上了邸報,發行天下,立時就會名動天下。還有什麼比這麼成名更快的捷徑呢?
對於明朝文官對於名聲的執著,蘇木早就在相關的典籍上讀到過,也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們。
可是,急也沒有用,反讓自己先亂了陣腳。
蘇木一邊在皇城中跑來跑去,當起了郵遞員,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
就現在的情形看來,也隻能先隱忍了,這才是他到通政司的第二日,先摸清楚情況,熟悉整個經曆司的運作流程再說。
其次,想辦法讓段炅他們將手頭的活給交出來,最好是能夠另外尋一件事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開去。
又或者,先同他們混熟。
想了半天,蘇木也沒有個主意。
忙了一上午,總算到了吃飯的時間。
剛送了一份文書回來,蘇木就看到兩個知事端著午飯在火爐子上一邊加熱,一邊聊天。
“翁兄,你說,對於蘇子喬這人你怎麼看?”一人問。
翁知事:“老實說吧,蘇子喬這人才華橫溢。他的詩詞文章,在下可是愛到極處的,每日讀書做事累了,總要讀上幾篇解乏。”
另外一個知事低聲笑道:“隻怕你讀的是他的《紅樓夢》吧,可是迷上了書中的哪一位姑娘。那本風月書兒,確實解乏啊!”
翁知事正色道:“關兄這話在下不敢苟同,《紅樓夢》那書各花入各眼。有人看的是男歡女愛,有人看的是卿卿我我,愚兄讀的卻是其中的世事人情。當然,我輩讀書人,這種閑書卻是不好去細讀的,浮光掠影掃上一眼即可。依我看來,蘇子喬的詩詞小說倒也就罷了,他的八股時文卻是作得極好的。前幾日恰好讀到一本時文集子,看了他的幾篇應試文章,真真是叫人拍案叫絕啊!”
關知事:“怎麼,蘇子喬也能做八股文?”
翁知事笑道:“怎麼就不能做了,否則他怎麼中得了舉人。關兄大約還不知道,這個蘇子喬一年隻內從縣試考起,拿了個小三元,得了秀才功名。又輕鬆中了舉人,連過四關。這樣的才情,世間少有啊。”
“這麼厲害!”
“這老天爺還真是不公平,怎麼就將這麼好才情和運氣落到他頭上。”
聽到這話,廳堂裏的知事們都是一陣低呼。
蘇木聽得心中得意,可定睛看去,卻感覺味道不對,五個知事眼神中不但沒有景仰,反全是嫉妒。
見蘇木進來,大家都同時閉上了嘴。
經過剛才這一番話,大家對蘇木不但沒有親近,反多了一份疏遠。
在蘇木去火爐上熱午飯的時候,也沒有過來。
一邊給午飯加溫,一邊回味著剛才翁、關兩個知事的談話,蘇木好像隱約把握到一些東西。可具體是什麼,一時間卻想不出來。
但他總覺得非常重要。
究竟是什麼呢,是什麼呢?
正想得頭疼,屋中的五個知事安靜了片刻,又都端起午飯一邊小口地吃著,一邊聊起天來。通政司本就是“一杯茶一杆煙一張報紙看半天”的清閑之地,在這裏當官久了,人也會變得特別八卦。
翁知事突然笑指著段炅道:“段兄,老實交代,你昨天晚上去哪裏吃酒了。嗬嗬,大家同僚一場,有吃喝的機會,怎麼不叫上小弟,你這不是瞧不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