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頭,蘇木頓時吃了一驚。
他吃驚的倒不是因為顧潤喝破自己當初在滄州是冒名頂替的身份,而是因為相比起滄州時,如今的顧駙馬已經大變樣了。
隻見,顧花少渾身錦繡,頭上的帽子上還鑲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珍珠。身上的腰帶上掛了不少珍玩。什麼和田玉的荷葉墜子,裝著麝香的香囊,用黃金雕成的烏龜,一走起路來,晃得人眼花,一派富貴之氣逼人而來。
通政司的知事都是有見識的人,立即抽了一口冷氣,大約估算,這個青年公子一身裝飾,怎麼也值幾千兩銀子。足夠一個普通人家吃用幾十年了,也不知道是那家王公貴族家的子弟?
都用眼睛看著蘇木,心想:這個蘇子喬又是什麼時候認識這麼個紈絝子弟的?
顧潤看模樣已經喝了許多酒,麵皮通紅,一隻手摟著一個歌女。他帽子上還插了一朵桃花,麵上敷了白粉,一股濃重的脂粉氣撲麵而來,熏得蘇木不覺退了一步。
顧花少身後還跟著幾個青年書生,也不知道是駙馬府裏的幫閑,還是顧三公子的文朋詩友。
同顧駙馬一樣,這幾個書生也都各自挽著一個女子,看起來興致頗高。
蘇木也沒想到在這裏碰到顧潤,自從回到京城之後,他就沒同太康公主見過麵了。
公主殿下身份尊貴,而蘇木現在又忙著參加進士科考試,正是敏感時間,自然不願同天家有過多牽涉。發展銀行那邊的事情,他也沒怎麼理睬,隻每月讓趙葫蘆去銀行設在京城的會館跑一趟,問問自己這個月有多少收入,然後存進銀行裏了事。
按照日子來推算,想必顧潤已經同太康公主完婚,成為光榮的皇家駙馬了。
一想到那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太康殿下竟然便宜了顧潤,蘇木心中難免有點酸溜溜的感覺。
他退後一步之後,愣了愣,一拱手:“見過駙馬。”
“啊,駙馬?”通政司的幾個知事同時吃了一驚。
連剛才被牛知事弄得一臉尷尬的段知事也忍不住問:“蘇知事,你又是什麼時候認識這個駙馬的。對了,他叫什麼名字,又是什麼駙馬?”
聽到眾人問,顧駙馬身後的一個書生就喝道:“什麼又是什麼駙馬,我大明朝還有幾個駙馬。這位自然是當今正德天子的禦妹、太康殿下的駙馬,顧駙馬。”
顧潤有些得意,看著蘇木,滿麵的諷刺:“梅巡檢梅師爺,咱們當日在滄州一別,已經有小半年了,想不到今日卻在京城相逢。我更沒想到的時候,你丟了職位之後,竟然潦倒淪落至吃一頓飯也要湊份子的地步,想想你當日的得意勁,真真叫人恍若隔世啊!”
說著話,他又故意用眼睛看著自己身上的掛件,好像是在說,你看看我身上的東西,隻隨意摘下一件來,就夠你吃一輩子的了。
顧潤一口一個“梅巡檢”“梅師爺”地叫,讓蘇木的同事們如墜五裏霧中,死活也聽不懂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
顧三公子身邊的兩個歌女聽顧潤說蘇木湊錢吃飯,也都小聲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