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藍喬原本打算去消防隊看一看,衣服已經穿好,出門時才想起看時間,半夜三點半,這會兒過去,也不過是撲個空。
“南山。”
藍喬在門口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不覺眉心一動。
南山是遠南第二大山區,麵積廣,溝壑多,地形複雜,一直是各路探險者想要征服的領地。想到這,她心慌得厲害,手抖到不能自已。
藍喬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回到房間,一直在床上坐到天亮,她都沒放下過手裏的電話,頁麵還一直停留在季燃發來的信息上。
早上六點一刻,塗虹打來電話。
“小喬,你收到消息了嗎?”
藍喬張了張嘴,聲音嘶啞的厲害,“收到季燃出發前的信息。你呢?”
“一樣。”
想到塗虹父親的身份,藍喬顧及不了太多,直接問:“你爸爸那邊沒有什麼消息嗎?”
塗虹說:“他隻說火勢嚴重。”
聽到最後兩個字,藍喬感覺心好像突然被塞進了一塊兒石頭,那份堅硬讓她無法包容,又牽扯著一路下墜。
她一連咳嗽了好幾聲。
“我聽季燃說你生病了。他去之前拜托我今天上午帶你去檢查,但我現在這邊有點兒事。剛才我給門診打過電話,等你去了,直接找他們護士長就行。”
“沒關係,小感冒,吃幾天藥就好了。”藍喬說:“你去忙吧。”
塗虹拿著電話有些語焉不詳,似話到嘴邊,欲言又止,終於在掛電話之前,她告訴藍喬,她是準備作為醫療隊去火災一線支援。
藍喬一時說不出話,此時的她唯有看著眼前茫茫白晝,太陽照亮了一切,也將她心底對塗虹的羨慕照得明白透亮。
她下意識握緊了自己的手,這雙手曾經距離手術台隻有一步之遙。
如今,卻是失之千裏。
“兔子,如果見到季燃,告訴他,我都好。”
“放心吧。”
藍喬勉強說出,“注意安全”,掛了電話,又是一陣連續不斷的咳嗽,一直咳到她想把五髒六腑都一塊兒吐出去才算停止。
早上,她給自己衝了麥片,還沒吃完,母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第一句話便是“季燃還好吧?”
藍喬詫異道:“您怎麼知道?”
安欣說:“我看了早間新聞。南山的山火太大了,說是市裏抽調兩百多名消防人員過去。”
“有季燃。”
藍喬說完,母女二人都沉默了很久。
“要不要媽媽過去陪你?”
“不用。”藍喬拒絕道:“我明天還要上班。而且,我這裏也沒有您的牌搭子。”
盡管藍喬極力掩飾她的情緒,但安欣還是從中聽出了她的擔心和不安。隻是,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越是難的時候,藍喬就越是喜歡一個人呆著。
安欣說:“聽你的。不過,要是有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
和母親通完話,藍喬也打開了電視。市裏的新聞頻道滾動播出山火的情況,俯拍的畫麵中大火映紅了天,黑煙滾滾而來,籠罩著南山,讓人分不出日夜。現場報道偶爾會采訪到消防人員,但說話的都是指揮官,更多的人早已消失在他們身後的濃煙中。
藍喬跪在地上,在電視的一片火海中尋找一點點的橙黃色人影。直到畫麵跳轉到其他新聞,她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像是無助的哭泣,又像是虔誠的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