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將軍方才還感覺到攝政王手裏的佛珠硌到她的頭了,罪過罪過,他一個禮佛之人,怎能在……這月朗星稀之地,以美色來誘她!
心底裏罵痛快之後,霍將軍理智回籠些許,不甚在意地問:“我們這般中途離席是不是不太好?”
月光下,霍將軍眼波流轉之間,是從前沒有的柔色。紅唇微腫,看得攝政王殿下還想繼續方才的事情。
狠狠定了定心神,才道:“無妨,虧得一百娘鬧那一場,回鶻理虧,哪還有時間顧慮旁的?便是有,本王便欺他不得不忍下又如何?”
攝政王殿下真是,理直氣壯,讓她喜歡!
“你查到你想知道的東西了嗎?”攝政王殿下拇指擦過霍將軍的嘴角。讓霍將軍的臉又紅了紅。
“查到了,此處人多眼雜,我回去再與你細說。”
遠處樹下有人,離太遠了,霍將軍看不真切。那人自以為隱藏極好,可永安是習武之人,此刻靜下心來,很容易便發現了。
“好。”攝政王殿下溫柔地將那件袍子替永安披上,又重新將麵紗給她覆上,這下,是真的露不出丁點了。攝政王殿下這才滿意,領著永安往外走。
攝政王殿下的車架,從來都是可以停在皇宮內院的,扶永安上去後,不用永安提,直接去了大理寺。
攝政王摸出個食盒擺在桌上,又倒了茶,過了這許久,茶水還是熱的,絲絲縷縷地冒著熱氣。天青色的小茶碗,塞進永安手裏。這才讓永安覺得夜裏涼,馬上又被手裏的小茶碗暖了回來。
攝政王殿下明知故問道:“你費了心思擺這一出大戲,不單是為了在黎真的脖子上劃個口子吧?”
“自然不是。”永安慢吞吞地將小茶碗裏的茶水喝了,又續了一杯來暖手。
“殿下你知道我舅舅吧,婉兒的父親,流放在大渝與南疆邊界的蘇明俞,接觸了不少南疆那邊的巫醫。我舅舅那人,原來是長安出了名的好玩。許是邊境並不苦吧,便研究起了巫醫的門道,年節時,千裏傳書送了兩條蠱蟲給我,說是助我審訊。我擒一白那日,給她叔侄二人一人吞了一條,一白那個,吹了哨之後,發作極快。一白那痛苦的模樣,像是吃了毒藥一般。”
永安沒想到那蟲那麼厲害,雖做足了準備那蟲定是會害人性命,也沒想過會有那麼痛苦。
說好五髒六腑都轉上一轉,讓人痛苦至極卻會保持清醒,可一白那條蟲子根本就沒走上一圈。與不堪痛苦而亡的時辰不對。
“我今日在殿上,將那南疆小調彈奏數遍,黎真一點異樣都沒有,若不是他裝作無恙騙過所有人,那便是那條蟲子有人替他清理了。”
攝政王和永安對視一眼,對方的眼睛裏寫了,這必然是後者。
後者,這可能意味著兩件事,一,他身邊有識巫毒的高人。二,回鶻早就與南疆沆瀣一氣。
若是前者,自然不足為懼。若是後者,這恐怕就麻煩了些。
說話間,大理寺便到了,早有人候在門口,等著他們來。
“殿下,大理寺卿恭候多時了。”
門口的小郎君恭敬地做了請的姿勢。
又一個六品官?永安咂舌,婉兒今天究竟帶了幾個六品官出來公幹?這都要三更半夜了,竟然還有人留職。
還都是如花似玉的小郎君。嘖嘖嘖,霍將軍還花了半分心思琢磨這陛下要是見著這一個又一個如花似玉的小郎君圍著婉兒處理公事,不知是先處理了婉兒,還是先處理了這群小郎君。
永安頗為老練地回了個禮,隨攝政王殿下緊跟在這小郎君身後進了大理寺的監牢。
小郎君更上道,引人到監牢門口,便極有眼力的站在一旁,替他們大理寺卿站崗放哨,不肯再進一步了。
嘖嘖嘖,看得永安又咂舌,沒想到她們蘇婉兒也挺會教導下屬。看看,這目不斜視的勁兒,比得上她霍家軍中的將士們了。這小郎君若無陛下看不過眼給小鞋穿,定是前途無量。
永安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直到聽到身邊醋缸不悅的咳聲,才回過神來,忙不迭跟上。沒注意到她家醋缸又回過頭來仔細端詳了那郎君。自然也就不知道,這位前途無量的小郎君,怕是有好幾年都要在這六品官上熬資曆了。
其實近年,婉兒手段過人,大理寺辦了不少案子,也關押了不少犯人。可婉兒為了蒙格生生騰出去一大半。同刑部侍郎費了不少口舌,還承諾以後有案,刑部先行。這才給了蒙格一個臨終體麵。獨人獨間不說,還有大理寺卿親自看押。
要說這蒙格也是不虛此生了,送他最後一程的,是大渝的攝政王殿下和自封的未來霍帥。
“大理寺卿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永安沒想到,她家婉兒也會有這一天。對著一個怒目而視的敵國主帥。擺了糖蟹,醋芹,炙羊肉,配上攬月樓的招牌名酒醉月。喝得臉頰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