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過了大半個時辰,霍將軍才帶著一身濃重的煙味回來。
她回來便站在桌旁給自己倒水喝。
身上的煙味熏得聖女直咳嗽,“你究竟去做什麼了?狼狽也便罷了,弄這一身煙味,被火燎過一般。”
霍將軍坐在竹桌另一頭,懶懶一拱手,“聖女聰慧,不過是給這寨子開開荒罷了。”
聖女驚到都忘了將探頭的七步青按回去了,“你放火燒寨子了?”
永安嫌將水倒進杯子裏喝不過癮,索性棄了杯子對著壺嘴直接灌
喝飽了,才一抹嘴道:“不全對,我沒放火燒整個寨子,不過是燒了個器械庫。”
說罷,從懷裏掏了個物什扔到桌上。諷道:“這寨子可是太厲害了,這是準備偷師大渝反而攻之?”
被永安扔到桌上的物什,是個箭弩。帶著腕扣,可以直接綁在手腕上,黃發垂髫皆可用。且隻要瞄準了目標,都如神箭手一般,箭無虛發。
陳娘子拿過來端詳半晌,不確定道:“這似乎是我大渝的兵器樣式。”
從使用方式到外表設計,都是大渝人習慣的模樣。
霍將軍怒不可遏,“當然是我大渝的東西,設計這東西的人,姓霍名永寧,此刻正在回鶻戰場上浴血奮戰呢!”
“霍永寧?”聖女震驚,“這霍永寧的東西,怎的到了此處?”
她可從未見過此物,這依紮,私底下還有旁的動作?
永安又從懷裏掏出了一樣物件放在桌上,可以看出,是半塊虎符。
“虎符?”陳娘子識得,是因為永安手裏有半塊,永安那半塊是臨行時陛下所賜,是陛下給永安的一重保障。
而另外半塊,應在回鶻,霍帥手中。
這完整一塊虎符,論理說,是在霍家人手中,可並不是,全部都在霍永安手中。
“好個高平郡王!倒是小瞧他了!”永安一氣,便將那茶壺又拿起,一氣兒喝了個幹淨。
高平郡王是當今陛下的兄長,是林妃之子,曾頗為受寵,受盡恩寵也未能登上帝位,不過是大渝的氣運北辰王殿下,是堅定地站在太子,也就是當今聖上身後的。
所有人都以為這高平郡王無意帝位,當今聖上還大方地劃了西邊的一處封底給他。
沒想到直接養虎為患,讓他利用自己封底的礦藏造虎符來當玩具!
“這南疆的各處寨子裏還不定有多少這樣的西北貨呢!”
霍將軍看到這東西時,還以為誰偷了她阿耶的虎符妄圖加害霍家軍。
等看到這背麵這青麵獠牙的刻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高平郡王慕崠,他的乳名好像是叫豚兒,是取其憨樂無虞之意。
是先帝對幼子的期盼,但確是這幼子洗刷不去的恥辱。等先帝駕崩。
厭惡極了這乳名的他便重新給自己製了章,是個青麵獠牙的魔鬼模樣。
大有天要我碌碌無為,我偏要做盡惡事之意。
永安瞧見這刻章,這所有的事情便穿成了一條線,怎的那麼巧,朝中無一人能往,偏隻得她來。
怎的南線事來如山倒,竟比瘟疫還快些。
還不是這內鬼實在為高權重。
“他若安安分分倒也罷了,可他竟把主意打到霍家軍頭上,他倒是進可攻退可守,把自己摘了個幹淨!該殺!”
霍將軍一掌打在竹桌上,那桌子登時便碎了。
霍將軍尤不解氣,恨聲道:“他下一步,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慕珣瑭身上去!我定叫他好看!但凡慕珣瑭有半點不妥,我一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霍將軍平息了幾瞬,才勉強壓下些怒氣,抬手將聖女扶到床邊,並將那探頭的蛇揪著腦袋抻出來。
甩在手裏當繩子把玩,思索了片刻,才同一頭霧水的陳娘子和敢怒不敢言眼巴巴盯著霍將軍手裏的蛇的聖女道:“情況有變,招安的路子走不下去了,我們得換一種打法了。”
顧不上多解釋,將那蛇往聖女懷裏一扔,便尋了紙筆來,書信三封,一封給慕珣瑭講清緣由,要他萬事小心。
一封到長安,連箭弩與虎符一起,陳清事實,交由陛下定奪。
一封給蕭無意,叫他按兵不動,把持住朱雀樓便好。郢城的動向也萬不能放下。
覺著不夠妥當,便又寫了兩封,一封給宴老板,一封給平伯。
如此才真是有備無患了。
等霍將軍將這些信都寄走了,都三更了。
不過此時屋內三人,皆無睡意。霍將軍摩挲著下巴,眸中精光閃過,視線在陳娘子同木塔聖女之間來回穿梭,“接下來,就讓他們看看,長安神醫同南疆巫聖聯手,會是個什麼可怖的模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