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垂著頭,掀眸子看他一眼,沒有什麼氣力地比劃:[江老師,你爸媽……好像不太喜歡我。]
“不是。”他極有耐心,撥著她的發絲,安慰道,“他們隻是一時間接受不了,我們要給他們一些時間。等過些日子,他們會接受的。”他舒手抱住她,“溫念,你放心,不論是誰,都左右不了我的決定,更何況……我們已經結了婚。”
……
是啊,怕什麼?
萬事,都有他在。
能與君偕老,已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滿足。
還怕什麼?
——
隔日,是江蘊生日,礙於江震的脾氣,她將生日宴辦在了江宅。
自江之炎懂事以來,還是頭一次見到,江宅如此熱鬧的一天。
江家所有人,都在這屋子聚齊了。
包括前陣子剛剛新婚的傅維珩和蘇莞。
今日的這場生日宴,溫念總有些惶惶。此刻不過站在門口,她就能聽見裏頭熱鬧談笑的聲音。
為了表示尊重,她換上了稍微正式的小禮服,和江之炎站在一起,妥妥的一對壁人。
可即便如此,這一身華服,都掩蓋不了她失語的缺陷。
步子在逐漸朝他們邁進,緊張和害怕令她不敢抬頭。
“之炎。”
江蘊邁步過來,看著溫念又喚一聲:“念念。”
溫念這時抬眸看去,對著江蘊,微微一笑。
肖梔剛好從洗手間出來,見溫念來了,蹦著步子出來,喜上眉梢,揚聲喊道:“念念!”
關於江之炎和溫念結婚的事,肖梔和江立揚是昨日才得知的。前者知道這消息,高興的不得了,第一時間就給溫念發了祝福。
肖梔這一喚,客廳裏其他人的目光紛紛看來,溫念掃一眼,恰好對上蘇莞溫柔的目光。
後者彎了彎眉眼,衝她友好一笑。
溫念眸色微微一愣,隨後也笑笑回應。
如此一來,她突然心安了不少,撇了江之炎和肖梔蘇莞聊天去了。
沒多久,江震從樓上下來,隨之下樓的,還有江立煥和林初。
江之炎側目看一眼,而後走到溫念身邊。待江震在沙發上坐下後,牽著她過去:“爺爺。”
溫念微微傾身鞠躬,表示敬意。
“你不用如此。”江震開口,“我不會承認。”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噤聲,默默看著。
江之炎麵不改色:“可是爺爺,我們已經結婚了。”
“那是你的事!”老爺子忽然聲線一揚,語氣格外激動,“和江家無關!”
他胸膛起伏了幾下,憤憤然指著溫念:“江之炎,我告訴你,隻要我老頭子在的一天,就絕不會承認這個啞巴是我們江家的媳婦!”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均是一怔。
蘇莞和肖梔立馬圍了上來,搓著她的肩給予安慰。
屋子裏一瞬間,靜極了。
沒有人出聲插話,沒有人為她辯解。
溫念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滾了下來。
她啞了四年,從未覺得自卑過。
她不怨,她認命,她接受。
這是上天對她的任性和固執,所施加的懲罰。
她隻想平平淡淡的活著,起碼不能辜負自己這條,用親人鮮血換來的生命。
可這一切,在與江之炎重逢後,全然變了。
她變得自卑,貪婪,懦弱,小心翼翼。
成了她曾經最厭惡的模樣。
包括現在。
她不能開口為自己維護,辯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江老爺子對自己進行人身攻擊,看著他人冷眼旁觀。
這種孤立無援的滋味,太難熬了。
……
“爺爺。”良久過去,江之炎開了口,聲線裏帶著明顯的哽咽,“請您收回這句話,請您收回啞巴這個詞!”
大概是隱忍多時,江之炎心裏的那份憤怨終是爆發了出來。
就連林初都是一臉懵然。
她從未見過,兒子有這般憤怒的模樣。
他抓著溫念的手,眉眼間早沒了平時的寡淡清冷,看著江震的目光,銳利而堅決:“爺爺,您從小養我到大,對於您,我從來都是尊重的,因為您寬宏,偉大,和善,所以直到四年前,我都未逆過您的意。可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您也變得如此的刻薄,傲慢又蠻橫了?您尊重過溫念嗎?您尊重過她的家人嗎?難道除了您江家的臉麵外,溫家就沒有臉麵了嗎?您總是一次又一次拿她的缺陷進行人身攻擊和侮辱,可真要說起來,當年若不是您執意要送走我,溫念如今會變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