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顏沒想到他會問出這種問題來,頓時愣在了原地。
她張了張嘴,指著門外道:“我得出去找東西,我的東西丟了!”
“丟了什麼東西?為什麼要現在出去找呢?這大晚上的,什麼都看不見啊,等到明天白天再去找,豈不是更好嗎?”希爾出去的晚,也僅僅隻來得及阻止那個男人吃童顏的豆腐,至於前麵的事情,他一概都不清楚。
童顏的神情非常的著急,勉強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言語,卻還是說不清楚:“很重要的,他說過的,我怎麼能夠把它給丟了呢,他還在等我,他認得它……”
希爾聽得一頭霧水,正想開口再問詳細一點的時候,所有想說的話,在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的那一刻,全部都沒了。
他看見她在哭,這應當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就連他第一次救她的時候,她受了那麼嚴重的傷,給她上藥的時候,也未曾流過半滴眼淚。
可是今晚,她卻哭了,為了那一件她丟掉的東西。
他的心頓時像是被什麼用力的攥住了一樣,有尖銳的疼痛蔓延開來。
他有一種衝動,想要走到她的身邊,抱住她,安慰她。
可還是理智戰勝了情感,他隻走到了她的身邊,便停住了。
隔著一個虛虛的距離,兩個人誰也沒有再動半分,時間仿佛靜止了下來,停止了流動。
童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眼淚就這麼不由自主的順著眼眶滑落了下來,打濕了她整張臉,而且越積越多,就像是所有的情感在這一刻全部都爆發了一樣。
很多很多的情感,她一路上積累了很久了,都沒有找到一個宣泄口,但是那枚戒指的丟失,卻像是成為了一個導火索一般。
她現在腦袋裏麵想的是,莫少天,你到底在哪裏?
能不能每一次不要讓她那麼辛苦的去尋找?
她已經知道錯了,所以他可以回來了嗎?
如果他現在在這裏的話,肯定不舍得讓她掉一滴眼淚。
可是他不在了,她就好像什麼都沒有了,心裏空空的。
這種空虛的感覺其實已經積累了很久了。
自從他消失以後,她從來都沒有一天覺得自己踩在實地上過。
在他幫她戴上那枚婚戒,向她許諾,等她這一次任務歸來,兩個人就結婚,他會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她就沒有把這枚戒指摘下來過。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找到他了,但是他又一次的丟失了自己的記憶,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連他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了,或許他還會記得這枚戒指,會記著他向她許下的承諾。
說不定會把她認出來呢?
多麼渺小的期望啊,可是她每一刻都在不斷的向上蒼祈禱,祈禱著她希望的,都可以成真。
祈禱著他還記得這枚戒指。
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她都緊緊的握著這枚戒指,想象著他幫她戴上這枚戒指的時候,他掌心的溫度,這樣一想,仿佛她握著的不是這枚戒指,而是他的手,他就躺在自己的身邊,隻隔著一個呼吸的距離。
每天晚上都在想,每一個,每一個晚上。
到現在為止,究竟有多少個晚上了呢?她記都記不清了。
可是現在,她卻把戒指給丟了,剛才蘇離把她的戒指奪走,用力的拋出去的那一刻,她覺得那拋出去的並不是一枚戒指,而是寄予了她所有希望與念想的一個載體。
現在什麼都沒了。
連戒指都沒有了,他會記得那個承諾嗎?
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吧。
在心裏麵,有一個聲音這樣輕輕的說著。
或許他們這一生,就注定在人海中尋尋覓覓,或許有萬分之一的幾率可以擦肩而過,卻都認不出彼此。
山高水遠,再也不見。
童顏隻覺得滿心的淒涼,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茫。
她看不見前路,她什麼都看不見了。
她把最重要的信物都丟了,他們兩個人注定是有緣無分。
怎麼辦啊,怎麼辦……
她哭得聲嘶力竭,嘴裏不斷的喃喃著:“我要去找他,他還在等我……他說過的,說過要跟我結婚的……”
希爾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初衷,他伸出手,用力的抱住了她。
他很心疼她。
如果此刻她能夠不再哭了的話,他願意花千金買下她的笑容。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他甚至都來不及去注意她嘴裏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能夠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