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微在曬太陽,容城到海邊去了,這幾天他拉著容微四處閑逛,還挺自在。
容微躺在躺椅上,陽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她舒服得眯起眼睛。
就這麼躺了一會,她覺得無聊,拿出手機來看。
朋友圈好幾天沒看了,她翻開來,一條條走馬觀花看下去。
突然翻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她手一頓,停下來。
是顧冉的。
一張圖,和一句話。
容微點開大圖來看。
圖片是一個欄杆。葫蘆形,上麵刷著白色的漆,漆麵上刻出三個小字:留崖台。
那是她的欄杆。
容微看向圖片上方的那行字,簡單,僅四個字:
月露留崖。
容微盯著這字,默不作聲,那天晚上的寂靜濃稠好像隨著這四個字飛到了她的身邊,容微覺得周身的空氣變得濃厚起來。
她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她把他帶到那個小平台,讓他關上門關上燈躺在自己身邊,讓他抬頭看星星,告訴他自己從未告訴過別人的秘密;告訴他自己小時候喜歡取名字,這個小平台叫做留崖台,是自己取的名字,誰都不知道;告訴他,她還為“留崖台”刻了字,她邀請他去看她的刻字,但他沒去,他抱著她親了起來。
那天晚上是她唯一一次,毫無保留地,讓別人分享她的秘密,占據她的保地,窺視她的內心的晚上。
後來,她睡著了。
第二天醒的時候,顧冉已經走了,她沒有機會問他的想法。
容微靜靜看著這四個字。
月露留崖。
此時明明是豔陽天,但她好像感覺不到陽光,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晚上。
她覺得此時的熱氣好像全進了胸腔,她心裏發熱,這熱意迅速擴散,堵得她四肢發燙,她突然呼吸不過來,周身的空氣變得稀薄,她大口大口喘氣。
喘著喘著,眼眶漸漸紅了。
容城回來的時候,容微正在房間裏吹空調。
他走過去在容微身邊轉了一圈,盯著她的臉看。
容微看了他一眼,撇過頭,“你看什麼?”
容城雙手叉腰,“沒什麼。”說著又繞著容微周圍走起來。
容微沒理他。
他走了幾步,停下,在容微對麵坐下,一手放在茶幾上,一手撐著下巴,懶懶道:“顧冉給我打電話了。”
容微眼神突然一凜,但很快恢複神色,她看向容城,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容城觀察容微的神色,見她沒有情緒,繼續道:“他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容微低頭,“嗯”了一聲。
容微看著她,柔和了口氣,問道:“想回去了嗎?”
容微沒有答話。
容城等著。
過了幾秒,容微緩緩抬頭看著他,“明天就回去吧。”
容城撐著手,看著容微臉上的微笑,輕輕點了下頭。
看到容城朋友圈的時候,顧冉正在開會。
容城的朋友圈也簡單,隻有一張機場圖,配上兩個字:回國。
顧冉坐在主座,靠在椅背上,一手捏著眼垂下,另一手拿著手機。
他看了眼這條朋友圈的發送時間,是半個小時前。
顧冉收起手機,有人正在發言,他握著手機慢慢摩挲,不知聽進去多少。
又坐了幾分鍾,顧冉突然抬手,那人正講到興頭上,見顧冉動作,遲疑了一下停下來。
顧冉把手機揣進口袋裏,站起來道:“今天先開到這裏,你們回去吧。”
突然散會讓大家都莫名其妙,但沒有人敢提出質疑,他們一個個收拾起電腦筆記本走出會議室。
顧冉看著他們一個個走掉,又靜站了一會,幾秒後大步走出了公司。
他先回了趟家。
洗過澡後他披著浴袍站在鏡子麵前。
頭發還濕著,被他用手指全往後撥,鏡子裏的人影額頭光潔,膚色白皙。顧冉默默下巴,胡子還是濕的,軟軟地貼在皮膚上。
這胡子是他心血來潮想留的,他原本的臉頰幹淨白皙,像是書生,留著胡子給他增加了不少男人味和滄桑感。
顧冉再摸了摸胡子,放下手,擠了點剃須泡沫抹到下巴上,拿起剃須刀往胡子上剃。
從衛生間出來,顧冉在衣帽間站了一會,最後選出一件阿瑪尼的黑色休閑西裝和一件黑色內搭,隨後換上了一雙黑色皮鞋,整體看起來莊重但不隆重。
出來後他看了眼時間,離他們落地應該還有三個小時,還早。
顧冉在沙發上坐下,坐了幾秒又站起來走進房間,拿起瓶香水往身上噴了噴,隨後又回到客廳,他不想坐,穿著皮鞋在客廳裏走來走去,手下意識往褲袋裏摸,沒摸到煙,於是又轉身進房,拿出一包煙和打火機。
第三次回到客廳,他手裏攥著煙,想點又不想點,仍舊在客廳裏來回踱步,皮鞋敲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咚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