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曄的眼一亮：“這麼說，你今晚空了？”
他作勢就要上前去摟她，卻被她提前察覺，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別鬧，現在七點也沒到，空那麼多時間不就浪費了嗎，我準備去看一看我要修複的幾張書畫。”
浪費時間......
怎麼和他待在一起就變成浪費時間了呢......
既然空閑了，他們也可以一起去逛逛街吃吃飯看看電影啊......
明曄不敢把心裏的那點兒小幽怨給表現出來：“好嘛，那我陪你。”
......
這次下派給祝今朝的隻有三幅畫，其餘隻需要簡單修複的畫作都分配給了她的其他同事，她拿到的幾幅都是損壞比較嚴重的。
祝今朝挑了一幅保存尚且完整的畫置於桌麵，打開無影燈細看起來。
看它的標簽，是三年前收進和寧博物館的，畫名叫丘山楓林圖。這畫縱130.3厘米，橫87.3厘米，是一創作於北宋的絹本山水筆墨畫。畫沒有落款，也沒有落章，看不出是誰的手筆，因乃作者不詳。
絹麵並無殘破，倒是有很多汙漬、黴變腐蝕。
祝今朝戴上手套，然後撫上畫麵。
站在她身側靜靜觀望的明曄忍不住開口問：“這畫都髒成這樣了，用熱水來洗的話，洗得幹淨嗎？”
之前明曄見識了祝今朝用熱水洗畫，他當時深感震撼，後看了修複好的古畫成品，真的毫無皺鎖褶皺或是出現顏料的暈染問題，比之修複前髒兮兮的畫來說，要幹淨許多，他才真心誠意地欽佩起這項古老的藝術。
“單單用熱水洗，肯定是無法把畫上的黴跡洗幹淨的。”祝今朝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去了邊上的一個櫃子拿了幾瓶試劑出來，“黴和汙對於古書畫來說損傷很大，就拿黴來說吧，黴絲會不斷繁殖，然後遍布整個畫麵，這樣會徹底毀壞整幅畫。”
祝今朝看著眼前攤開的這畫，沉吟良久，繼續道：“我們在處理這樣的情況時，通常采用高錳酸鉀或者乙二酸等一類的藥劑來處理，簡單的來說就是具有氧化分解功能的一些試劑。但我們在這些化學藥劑的用量上需要嚴格監控，不斷配合並用試紙來檢測，最後才能把試劑用到畫上。”
她指著畫上的一塊黴斑：“你看，這是黑色的黴，它們要比紅黴好處理些，用棉棒蘸上配置好的高錳酸鉀溶液後塗抹在書畫黴處，過一段時間後塗上雙氧水以及淡草酸水，就可以在一次或者兩次內除掉黴斑。之後我們還需要再上幾遍熱水，洗幹淨了之後就可以進行接下來的步驟。”
“那你今晚要做哪些工作？”明曄聽得雲裏霧裏的，隻知道他家今朝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每個字他都認識，但組合起來就不太懂了......
“今晚......”今晚，那就先洗了它吧！
......
兩人洗白白躺到床上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祝今朝有些困，眼皮沉重。
她聽到身邊的這個男人顫著聲喚她：“今朝......”
“嗯？”
“有些時候我在想，我們兩個的職業是那麼的不同，我們的性格是那麼的不同，”明曄的嘴含住了他渴盼了許久的瑩潤耳垂，聲音有些沙、有些含混，“我第一次見你修文物，就是看你和小侯處理一張古書畫。”
祝今朝沒有打斷他，隻是閉上了眸子輕輕地應了一聲。
“那個時候我什麼都不懂，不懂什麼叫洗揭補全，不懂為什麼洗書畫是用熱水洗的......我還嫉妒你和你徒弟和助理之間配合得默契......”
“我想，我們兩個應該不是一個世界的吧。你是搞文物修複的，家中父母一個是有名的文物修複師，一個是考古學家，而我們家雖然祖輩是文化分子，但到了我家老爺子這裏開始就經商了，我的身上更是少有書卷氣。”
“我不止一次地問自己，你和我適不適合。”
“兩個世界，是我到你的世界中去，還是你到我的世界裏來。”
“我想過，可是沒有答案。後來我才知道，你和我就像是兩顆必定會相撞的星球，即使不在一個空間，但冥冥之中必定還會相遇。”
“雖然你是我的太陽，我是月亮，但我們可比天上的太陽月亮要幸運的多。他們無法相擁，無法感受到彼此的溫度，但我可以。”
“太陽，你是我的。不管是適合還是不適合，你都是我的了。”
明曄低語了半天，卻仍不見回應。他順眼看去，懷中的祝某人，已經悄然熟睡。
他失笑。
她太累了。
算了，沒聽見就沒聽見吧。
晚安，我的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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