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黑,風高。
一道閃電劃過,映出一張慘白的,驚惶的臉。薛四月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到這條巷子口。
她轉頭,看到右邊一塊破財的石碑斜插在土裏,上書三個帶血的大字――
清平巷。
她悚然一驚,回頭,遠方漆黑一片,不時吹來陰寒的冷風。呼,呼,呼
四月顫抖地朝後退一步,一陣刺痛鑽進腳心,她忍不住尖叫著抽開腳。
一雙瘦成骷髏,指甲奇長,奇尖的手竟然從土裏鑽了出來,如探頭一樣左右窺探。
她嚇得合不攏嘴巴,哆嗦著後退,可剛退兩步,另一隻手又從地裏鑽了出來,這一隻手與方才不同,不僅幹了皮,皮上還有兩隻森寒的漆黑的眼睛。
薛四月再度尖叫,跌坐在一邊,倉皇搖頭:“不,不要”
她四肢著地,狼狽地朝她認為安全的地方逃避。
地上水跡未幹,冰涼的水浸過她微涼的皮膚,凍得她牙齒發顫。
這裏是哪裏?那些長眼睛的手又是什麼東西?
她被那些眼睛看得發毛,拚命後退,不住喃喃
“師父,師父救我”
巷子盡頭,無邊的黑暗中,一個身穿過時中山裝的清瘦老者忽然騎著單車開過來,停在薛四月身邊。
老者慈眉善目,朝她伸出手:“四月,師父來了。”
薛四月喜極而泣,想也不想就坐上車後坐:“師父,這裏陰森森的,快帶我走吧”
老者轉過頭,微微一笑:“這裏怎麼陰森了?這裏是我們住的清平巷啊”
他的笑容詭異,嚇得薛四月汗毛倒豎。她記得因為太害怕,自己的手已經摟著師父的腰,那個笑容讓她忍不住低頭一看,哪裏有什麼腰,她摟的分明是一件空蕩蕩的衣服。
薛四月手掌一拍,衣服就陷下去了。
老者還微笑著看她:“怎麼了,四月?”
薛四月怔怔的,身體被定住似的動彈不得。
她快要忘了害怕兩個字怎麼寫,所有的言語在那一瞬變得蒼白,隻是心跳聲在這寒冷的漆黑的夜,一下一下,變得格外清晰。
僵持了一會,薛四月才撕心裂肺地尖叫著跳下車,瘋狂朝巷子盡頭跑。
這裏是清平巷嗎?清平巷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她一刻不停,眼見巷子盡頭的茅屋露出了一隅,耐不住興奮,急急要衝過去。剛邁步,一道驀然閃電劃破長空,轟隆一聲,整個大地都顫抖起來。
薛四月頓住步子,恍惚聽到身後傳來嗚咽的哭泣聲,哀哀婉婉,忽遠忽近。
她不敢回頭,隻能慌亂地加快步伐。無奈身後的聲音仍緊追不放,一會是女人的哭泣,一會是男子的冷笑,一會是老者的咳嗽,一會是小孩的呼喚纏纏繞繞,纏纏繞繞,幾乎要撅住她的肢體,讓她呼吸不能。
它們,它們追過來了薛四月驚恐地跌倒在茅屋前。這是她和師父住的地方,今天師父不知道去了哪裏,大門鎖著。
她的指甲陷進門縫裏,不停摳著門板:“不要,不要過來”
她的眼前漆黑一片,但那逼近的陰重氣息和無孔不入的桀桀壞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無數的怪物在朝她逼近,一點一點地,朝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