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明原本擋在門口,得攝政王示意才退往一旁,讓出一條路,良管家機敏,上前道:“蘇寺卿請。”
良管家領著蘇婉兒往門口去了,永安才後知後覺,“我怎麼就讓她走了,敢頂撞長輩,還出言不遜,我該請家法拿藤條抽她。然後罰她跪祠堂抄佛經。最後當著蘇家列祖列宗的麵問她知不知錯,還敢不敢了!”
攝政王扶她在榻上坐好,火上澆油道:“就是說,那你怎麼沒那麼做?以你的身手,扣下她該不是難事。霍將軍何時連這種折辱都受得了?”
永安憋屈,甩開攝政王的手委屈道:“我那不是被氣著了,誰能想到溫柔和順的婉兒,那般牙尖嘴利。況且,況且我也沒有她講得那般不堪啊,在邊關,我也不是躲在父兄後麵,我……”
永安訕訕地,很沒麵子,理不直氣也壯:“是是躲在平伯後麵,平伯退下來後,我就能獨當一麵了。”
攝政王沒繃住,笑出了聲:“霍將軍說得是,霍將軍在長安也不是依靠蘇婉兒,而是依靠我,吵架吵不過還搬我出來救火,活像書院受了欺負便回家四處求援的學子。”
霍將軍怒目圓睜,抓住重點,道:“胡說!本將從未在書院讀過書。”
“況且,她不是嫌我是個侍衛嗎?我便搬一個官職比她大的出來!我,霍永安!在軍中與阿兄平級,阿兄是鎮北侯,是勳貴!可比她一個區區大理寺卿尊貴多了!同理,本將也比她尊貴多了。”
霍將軍一字一頓,避重就輕地生蘇婉兒的氣。
攝政王抬手撫平她的眉,可真別扭,擔心就說擔心,拐著彎子比什麼階品。
霍將軍,你對著蘇婉兒,還真是沒脾氣的。
婉兒那廂也十分安心,不停盤算,今日這陣仗鬧得這般大,過不幾日,長安便都會知曉她與永安兄弟鬩牆。這樣一來,就算將來她做了什麼,也不會有人疑心到永安身上了,她早就孑然一身了,不怕報應。平生那一點溫暖,就來自那二人,宮裏那人,她不能想。北辰王府裏這個,她卻可以打點好一切。
“蘇娘子,霍娘子今日扯謊騙您,也是無心之過,她的帖子被您退回,已經生了兩日悶氣了。原還強撐著說要拿裹碳的手爐砸您,可您也看到了,她連句重話都沒說。老奴僭越,許多話,本不該說,您怪她進言阻您官途,焉知將來她會不會怪您私自決定了一切?”
良管家還是那副笑眯眯地模樣,與婉兒進府之前別無二致,此刻卻給了婉兒深不可測的感覺。
“謝您直言,某心裏有數。”多年都長於掖庭,婉兒已經很難去相信什麼人了,此刻能說出個謝字,已實屬不易。微微一福身,便登車離開了。
良管家是真心想幫幫霍娘子和蘇娘子的,都遭逢那麼大的變故,這兩位還能設身處地地隻考慮對方。實在是難能可貴。
可霍娘子似乎在一夜之間想通了,自第二天起不再詢問蘇娘子近況,也不追著郎君了,每日安安靜靜地,連糕餅都不吃了。
良管家又愁地不行,詢問郎君,郎君每次都隻是笑笑。詢問霍娘子,霍娘子也是支支吾吾不肯說個明白,這怎麼行,不是前幾日還……了嘛!
怎的還能翻臉不認人呢?倒是把蘇娘子同霍娘子不歡而散的事暫且放下了。
恰逢年關,長安又下了雪。
樂壞了永安,趁著攝政王不在,她在院裏消磨了一日,又愁出了良總管好幾根白發。真是個祖宗,郎君那裏都生氣了,你還有心玩雪?還一整日?凍病了心疼的還不是自家郎君!
等攝政王回來了,迎接他的,是個一人高的糖葫蘆,旁邊是笑意盎然的霍永安。
“你這是?”饞糖葫蘆了嗎?
“看,這是你!身長八尺,俊朗不凡。還有一樣的披風。”
向來大開大合的霍姑娘此番動作輕柔了不少,這雪人塌了三次才堆好,可不能再塌了。
“我?”
霍姑娘忙不迭地點頭“嗯嗯嗯。”
以她的身量,堪堪攬住第三個球,一人一球十分可笑。
“王爺,您告訴我你今天晚上想吃烤肉,蘸蜜和醬汁的那種。”
王爺失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