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琛似笑非笑地覷了他一眼。
徐章一頓,想:難道自己琢磨錯了?老大這些時日以來的不動聲色,是真不在意?!
還沒等他想明白,韓琛掰了瓣橘子放進嘴裏,唇齒咬合果肉,含著一絲不明的笑意,慢條斯理地說:“她今天會來。”
——
許星今天的確會來,因為韓琛要出院,隻是到的時間遲了許久。她在辦好出院手續,去住院部的必經之路上,碰見了顧岑。
許久未見,他內斂了許多,看上去也更疲憊,有些心力交瘁的模樣,隻是抬眸看過來時,依然是那個清澈溫和的大哥哥。
許星一向知道醫生勞累,卻也沒見哪個似他一般,語氣不自覺地就帶上幾分責備:“怎麼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沒有這身白大褂,我都快要以為你才是病人。”
顧岑笑了笑,半真半假道:“因為就算病了,也沒人心疼。”
許星一愣。以往這樣的話是絕不可能從他口中說出的。她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是顧岑輕飄飄地掠過這頁,問:“去看韓琛?”
許星點了點頭。
病例本還攤開在他掌心,這會兒低頭看著,“嗯,我還有病人,先走了。”
這次許星還沒來得及回應,他已抬步越過。撇去心頭那抹莫名,她收回視線,正要離開,身後突然傳來顧岑微低的聲線:“我要走了。”
許星驀然回身。
“去美國。”顧岑說:“或許……再也不回來了。”
明亮幹淨的長廊上,不時有護士經過,目光奇怪地在兩人身上打轉,與顧岑打招呼……他都未曾理會。那雙溫柔的,總是包含很多情緒的眸子,一眨不眨定定地看向許星。
許星的嗓子驟然發緊,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自己聲音機械般響起:“哦,是嗎,美國好,去了美國……你會發展的更好。”
顧岑彎了彎唇,轉身離開。
這次,他沒再停留。
……
這世上的人是不是大多這樣,由親密,到生疏,最後不複相見?
換做十年前的許星,哪怕是一年前,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有一天,可以讓那個從小愛護她長大,仰慕欽佩的哥哥,如此孤獨的離開。
關上後備箱,許星抬頭覷了眼太陽,習慣性地走向駕駛位,還沒碰到車門,就被韓琛抬手攔下,頭頂傳來男人淡淡的嗓音:“這條命沒死在犯罪分子手裏,反倒落在自己女朋友開車路上,是不是有點憋屈?”
她這一直神思不屬的狀態倒真不適合開車,隻是話讓韓琛這麼一說,格外嘲諷。許星忍不住斜他一眼,扭頭就往後座走,剛轉過身,韓琛另一手臂也壓在了車上,正正把她圈在裏麵,低聲笑道:“還氣呢?”
他這話也是帶了哄著的意思,也就是四下無人,若讓熟人見了,準要疑心認錯了人。
隻是許星哪裏是好哄的,抬手撫發,下一秒,就狠狠擊向他肘關節。
韓琛就極淡地笑了下。這女人,還挺狠。這樣想著,他手上也用了幾分力道,肘彎微微後撤,格擋,捏著她兩個白皙柔韌的胳膊就往上扣,身子也就勢壓了下去。
“唔……”
許星沒想到他這樣犯規,哪還顧得上心裏那點複雜情緒,頭左扭右扭地不配合。
韓琛不輕不重地咬了下以示警告,聲音低啞:“再來一次,我還是同樣的選擇。更何況,你沒有要交代的?乖一點,我既往不咎。”話落,吮得更加用力。
徐章抱著從老大辦公室找來的東西,在不遠處抬頭望天。
終於,漫長的一吻過後,韓琛唇角含笑地走了過來,接過盒子,微微點頭:“麻煩了。”
徐章目光在他明顯被咬出血的濕潤下唇間停了兩秒,答:“不麻煩。”然後就聽韓琛不緊不慢地道:“這回知道我不是被壓在下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