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煙清了清嗓子,接通:“喂?”
“是我。”聲線低磁,輕微沙啞。
“我知道。”
她好像忘了問他打電話的目的,沉默間沈以珩聽著那一端清淺的呼吸聲。
晚上領導組織慶功宴,這批毒販從半年前他們就開始追查,在毒王不斷的更新聯絡點中,追蹤,逃脫,最終在西郊圍剿的時候,遭遇爆炸。
他們三人功不可沒,還沒完全康複的耗子在一片重視聲中生龍活虎,病都好了大半。
沈以珩是隊長,也是打心眼裏為他們高興,耗子大病初愈喝不了酒,大半的酒都進了他的肚子,今天的他格外好說話,平日裏忌憚他的同事豈會放過這難得一求的機會。
沈以珩借口去洗手間的空擋,在走廊盡頭透口氣,他站在窗邊,勁瘦腰腿緊繃,背脊筆直,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搭著窗台。
他長得俊,又生得一副高大健碩的身材,氣質沉穩,過路的女人,眼神止不住地往他身上轉。
華燈初上,望出去,高樓林立,街道上車水馬龍,熙來熙往的人群,像潮水,霓虹刺眼,燈光恍惚,亦幻亦真,突然他就想聽到她的聲音。
“我都知道了,”她又接著補充:“我……看到新聞了。”
他輕聲說:“都沒事了。”
她喃喃自語:“那你呢?”你還好嗎?
沈以珩沉默。
結束任務到現在,從爆炸現場到耗子進手術室,他表麵鎮定有條不紊地處理後續,隻有他自己知道,看到耗子推開自己衝進去,而後滿身是血的躺在平車上,他的煎熬,自責。
都以為他天性如此,超乎常人的冷靜,他隻是越不冷靜反而更冷靜。
突然一個小小輕輕柔柔的聲音問他你還好嗎?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好像被無數螞蟻密密麻麻地啃噬著,刺癢酥麻。
他聽見自己說:“黎煙,我想見你。”
……
愛情是由很多瞬間組成的。
其中的一個瞬間叫突然的衝動。
情不自禁地想在當下的一刻見到她。
沈以珩回包廂打了個招呼,大家今天灌了他不少酒,不讓走實在說不過去。
他順利坐上去黎煙家的出租。
黎煙也從父母家出來回自己的小窩,明明不久前才見過麵的,怎麼突然生出一種久別重逢的激動感。
距離地點越接近,心情越來越無法平靜,有點像背著家長偷偷交往的早戀。
黎煙從出租車上一下來,偏頭的餘光就黏上了沈以珩的視線。
他站在小區門口,背對著路燈,一半隱在陰影裏,神色看不分明。
黎煙在心裏起草的腹稿消失的一幹二淨,她在他麵前站定,嗅到混合著他氣味的酒意。
眼前這人是喝醉了?
“喝酒啦。”黎煙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鎖骨下五厘米處輕輕戳了幾下。
“嗯。”預備收回的手被一股灼熱寬厚的力量桎梏,她掙脫不開,放棄掙紮,任由他握著。
懶得和醉鬼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