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想起昨天酒店裏跟陸景喬的那場遇見,很快沉默下來,沒有繼續再問。
車子很快行駛至墓園門口,黎湘一下車就直奔墓園管理處,然而得到的消息卻是那兩個人已經去了丁夢的墓前!
黎湘轉身就往丁夢墓所在的位置跑去。
遠遠地她就看見墓前有人,卻並不僅僅是兩個。
那附近的墓碑之間,遙遙一看就能看到三四個穿著西裝製服的男人,跟陪在她身邊的保鏢一個裝束。而丁夢的墓前除了兩個跪在那裏的身影,另外還有兩個作西裝打扮的男人守在那裏。
黎湘快步跑上石階,匆匆往母親陵墓的方位趕去時,卻在石階上看見了和墓園管理處的人站在一起的賀川。
兩個人一見到她,頓時都迎了上來。
看見賀川的瞬間,黎湘一顆忐忑不定的心才仿佛定了定,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再次看向了母親陵墓的方向。
“黎小姐……”墓園管理處的人匆匆向她解釋,“很抱歉,我們沒有攔住他們,因為陸先生前天晚上就派了人過來守護,這些人放那兩個人過去了……”
黎湘很快看向了賀川,“怎麼回事?”
“陸先生擔心還會有人來搗亂,所以安排了人守護在這裏。”賀川回答。
“那兩個人呢?”黎湘看向那兩個還在不停磕頭的身影。
賀川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緩緩道:“他們就是之前搗亂破壞的人,是來賠罪的。”
黎湘聽了,這才再度抬腳往那個方向走去。
那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看模樣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都市男女的尋常打扮,也許此刻他們本該坐在某個辦公室裏享受冷氣,現在卻隻是跪在丁夢的墓前,不停地磕頭。
聽見腳步聲,那兩個人一轉頭,看見黎湘,頓時都朝向了黎湘,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祈求:“黎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隻是一時衝動,我們知道錯了,我們給丁女士磕頭賠罪,您原諒我們吧……”
黎湘安靜地站在幾步開外的位置,目光從那兩個人身上掠過,很快又移開了視線看向遠方。
“賀先生!”那個男人很快又看向了賀川,“賀先生,我們已經磕滿一百個頭了,您答應過不會報警的……”
黎湘聽了,這才又看向賀川,“你給他們開出的條件?”
賀川對上她的視線,安靜片刻之後,很快回答道:“當然不是。打擾了丁女士長眠,來磕頭認錯是他們應該做的事。至於惡意破壞墓碑的事件,我們一定會追究到底。”
“賀先生!”那個女人很快尖叫起來,“您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黎湘閉上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這才又轉頭看向了那兩個人,聲音清淡地開口:“現在是我這麼說。你們就算磕一千個響頭,我也一定會追究責任到底!”
那兩個人頓時呆住,也許在被帶來這裏之前就已經嚇得傻掉了,這會兒聽見黎湘這麼說,竟完全是一副委屈無助的可憐模樣。
“我媽媽不想再看見他們。”黎湘低聲說了一句。
賀川很快就示意人帶走了那兩個已經嚇懵了的男女。
黎湘走到丁夢的墓碑前,才發現那裏還放著一束白玫瑰,她轉頭問守在這裏的兩個人,“那兩個人帶來的花?”
“不是。”其中一個人回答,“是昨天有個男人過來拜祭留下的。”
黎湘一怔,“什麼樣的男人?”
“年輕男人,二十七八的樣子。”
黎湘聽了,驟然沉默下來,安靜好一會兒,她才又開口:“你們能不能走開一點,我想單獨待一會兒。”
幾個人很快都退開了,至少在她的眼前是暫時消失了。
黎湘靜靜站了片刻,隨後走到墓碑旁邊坐了下來,微微一偏頭靠著冰涼的墓碑,很久之後才低低開口:“媽媽,你見到宋衍了,是不是?”
黎湘在墓碑前一坐就坐了幾個小時。
下午三點左右,經曆了大半天的悶熱天氣之後,天空中開始有雨點飄落下來。
有人給黎湘送了傘過來,黎湘便撐起了傘,遮住自己和媽媽的墓碑,仍是不願意離開。
直到陸景喬來這裏接她。
遠遠地他就看見了黎湘坐在傘下的身影,明明地上已經濕透,她卻仿佛毫無察覺,依舊隻是坐在那裏。
陸景喬撐著另一把傘,緩緩走到她麵前,低低喊了她一聲:“湘湘。”
傘下的黎湘忽然就抬起頭來,看見他,怔忡片刻之後,很快微微笑了笑,“你下班啦?那我們回家吧。”
她伸出手來遞給他,陸景喬握住她將她從地上拉起來,黎湘正準備跟他一起離開的時候,卻又忽然想起什麼,回轉身來,將手裏的那把傘放下,遮住了那一束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