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長時間，她才漸漸平靜下來，呼吸沒有那麼急促，眼睛也聚焦起來，望著他，隻不過，那眼神如此陌生。
“其實……你早就認定了……早認定我是這樣一個人了……是不是？”她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嚶嚀，但他還是聽清楚了。
他不是認定，隻是見不得別人親她吻她抱她摟她。
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明明就清楚明白她不是菲絮，不是，可是，仍然控製不住自己。
小緒沒再開口，隻是等著他，哪怕他隻說一個字“不”也好，可是，他什麼話也沒有說。
她覺得自己已然耗盡了所有，像是一盞油燈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她輕輕推開他，按下了車門鎖，開了車門下車。
“喲，二少奶奶，你可回來了……二少爺都打了好幾通電話回家了，問你怎麼還沒回……唉，二少奶奶？你吃過飯了沒？二少奶奶？”
玲姐望著猶如一縷遊魂般上樓的小緒，在身後喚著她，她卻像是沒有聽到般，徑直上樓去。
直接進了自己的臥室，靠於門背上，又漸漸滑下去。
這麼多年來，她都沒有感覺到如此累。
媽媽死去，爸爸離開，還有楚恒，她的身邊，一個接一個遠走，但是，她依然堅強地活著，笑著麵對人生，哪怕再苦再累，她從沒有怨言，從不吭一聲。
在最最無助的時候，也總是站於鏡子前，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微笑，但是今天，卻像是行了千裏路般，兩腿一點力氣都沒有。
唇上還是火辣辣的，疼到麻木，眼裏也酸澀，似乎有水樣的東西溢了出來，在眼裏打著轉。
她朝上望著，盯著天花板，但眼睛酸澀的不得不眨眼。
她狠狠閉上眼，就有溫熱的淚水順著臉龐滑下來，這些年，隻有媽媽去世時，她哭得那麼用力，爸爸，楚恒，她都沒有掉過一滴淚。
顏小緒，你怎麼了？
什麼事兒都沒有，為什麼會像女孩子那樣哭鼻子呢？你是小羽的支柱，不能這樣的！不可以的！
她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走入衛生間，鞠了一把水洗臉，鏡子中的自己，頭發散亂，眼睛通紅，眼神渙散，還有那紅腫的唇，果然，唇上還破了皮。
她拿起毛巾擦了下，又簡單衝了個澡，便倒於床上，睡個天昏地暗。
但是，夢魘一直圍繞著她，她睡得不安穩，直至早晨時，被手機吵醒。
頭痛得像是喝了酒，她掏起電話看，是江洛渙的，遂按下了接聽鍵。
隻是，開口的時候，自己也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沒感冒，也沒有哭，可是聲音卻是變得粗啞。
“小豬豬？你怎麼了？感冒了？”那端，江洛煥的聲音透著一絲關切。
“沒有……昨天吼高了……”
“吼高？你在唱歌啊？”
是唱歌就好了。
小緒心裏想著，翻了個身問：“你有事嗎？”
“你這什麼話？作為老公的我給作為老婆你的打個電話，難道不應該嗎？”
是啊，他是老公啊！她怎麼就給忘了呢？
小緒笑：“那你走那麼多天，也不見得你打個電話給我啊……”
“唉別冤枉人，我這不天天給你打的嗎？對了，我哥呢？”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蟲子……”小緒沒好氣道。
“行行行，不問你就是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唉喲還能什麼事？我今天中午十二點的飛機到，你可得來接我啊……唉不能反悔啊，那可是你自己說的……”
“我有說反悔嗎？知道了啊……”
掛了洛煥的電話，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看了下時間，還挺早的，他應該是在晨練吧？
昨天她從車內逃出，一直到現在，他都保持著沉默，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還是覺得對她這樣並不需要道歉？
小緒起床，外麵的天氣挺不錯的，雖然冷，但是陽光之下，還是溫暖如斯。
她走到窗口拉開窗簾，院子裏那株臘梅樹上，枝丫上長滿了花骨朵，還有有三三兩兩的花朵已開放，。那日看時，還什麼都沒有，這才幾天，一下子便長出來了。
也是，十二月都過去三分之一了，這不知不覺，一年又到頭了。
小緒走出房間，繞到起居室的陽台，想拿著手機拍幾個照片。開了照相機的功能，正對準著花朵拍時，一個人影卻撞入了她的鏡頭中。
她頓了下，卻並沒有移開，隻是望著鏡頭中那個人拿著手機，一身的運動裝，在那裏講著電話，並沒有察覺樓上的她。
雖然距離不太遠，但他低著頭，還是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她想起昨天，他掛的彩，不知道今天好點了沒有。
他轉過身來之時，她快速按下拍攝鍵，隻是很輕微的哢嚓聲，她便慌忙收了手機，再抬眼望時，他卻不知何時抬頭，正直直望著她。